■(爱知)唐明艳
我相信我是个信奉自由,热爱民主的人,如果除去我的父亲,我的女儿MII的外公的专制不表,那么也勉强算得上是在MII外婆的类民主式管辖下长大。如果将MII外婆比做国家或政府,而我是这个“国家”中的人民的话,那么我算得上充分行使了“人民的权利”。例如当MII外婆在洗碗抹桌时,我会什么也不干,边吃零食边挑三拣四,指责MII外婆这儿洗得不够好,那儿抹得不够乾净。这真正验证了我前几天转贴给一位朋友的一句话:政府不是用来感谢的,是用来要求的。遇到我这样的刁民,MII外婆就成了彻头彻尾的,不断被要求的可怜的“政府”。
我一度为自己这种热爱“民主”并敢于“追求自由平等”的精神自豪。而MII外婆无疑是非常仁慈的“政府”,对刁民也饱含一份爱意与包容之心,令我的吹毛求疵一次次不断得逞。
然而报应很快就来了。
在我还在对MII外婆没完没了地挑三拣四的时候,猛然回首,才发现我们家的另一位“人民”□□我的女儿“MII姐姐”正站在我的背后虎视眈眈地“狞”视著我,当我痛心疾首地反省到亲爱的“MII姐姐”才是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民”,而我充其量不过是一久居海外的“流亡政府”时,做“人民”时的快乐好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
我的“人民”皱著眉头要求我说:妈妈,能不能请你将自己的鞋子摆放回原处?不要这儿一个,那儿一只。我低头一看,果然,餐桌下面有我的一双鞋子,懒懒地一只头朝西,另一只头朝东;
我的“人民”还指导我说:妈妈,看过的报纸,请你就马上放进回收袋,而不要放在餐桌上好吗?我一向“爱民如子”,马上诺诺而答:“谢谢提醒,好的,好的!”
辛苦做好一桌饭菜,乐滋滋地坐下来,端起汤碗刚想喝口汤,“人民”站在了桌子一头,大喝一声:“STOP!”,我手中的汤碗差点被震翻,惊恐地问:
“怎么了?”
“吃饭前,请双手合十,大声感谢,才可以开始吃饭。”
我的伟大的“人民”啊,她用她自己的方式来教育我:对食物,要懂得感恩。
尽管被“人民”如此要求,但作为“政府”,哪怕是“流亡政府”,也依旧有“政府”自己的庄严。“政府”有理由相信,对于“人民”,给与的是自由,但绝不是无政府,为此,前几天,“流亡政府MII妈”一振雄风,趁“人民MII”上学之际,在家给“MII姐姐”制定了一张“作息时间表”,时间表上,几点起床,几点学中文,甚至包括几点上厕所,无不详尽。
“人民MII”刚刚一放学回家,“流亡政府MII妈”就微笑著迎上去嘘寒问暖,之后,内心狞笑著拿出那张作息时间表请“人民MII”过目,“人民MII”仔细阅读完时间表上的内容,居然毫无抵抗,甚至满面笑容地扑到“流亡政府MII妈”身上,甜蜜地说:
“妈妈的作息时间表做得好漂亮啊!谢谢妈妈!”
这样的回答实在是让“流亡政府MII妈”大喜过望,正在心中盘算该如何按作息表一一执行之际,就听到“人民MII”说:
“妈妈!MII有了作息时间表,那么妈妈也应该有一张,妈妈的那张,MII这就去帮你做好了罢!”说完扭头上楼去了自己房间,俄顷,复飞奔下楼来,一张花花绿绿的,极其漂亮的作息时间表摆放在“流亡政府MII妈”眼前,时间表上,几点起床,几点健身,几点洗澡,同样无不详尽。
“政府”与“人民”彼此为对方制定好作息时间表之后,开始互相监督,按时按段执行,在写这篇文字之二小时前,“人民MII”在“流亡政府MII妈”的要求下,做了N道10位数加减题;朗读,背诵了国内一年级小学生语文的下册教科书中的第18课:“四个太阳”,并解释了课文中的形容词组,同时还造了句子;
而在写这篇文字的30分钟之前,“流亡政府MII妈”也被“人民MII”要求做了一页纸的考卷,那是“人民MII”模仿她刚考过的看图识数部分的小学一年级数学题做的一份试卷,试卷上画满了“人民MII”的手工画,一群群的鸭子,一队队的兔子,还有成排的牛奶瓶等,这份无比复杂的考卷上用日文假名写著:
请回答下面的问题:
1:从前面开始往后数的第( )只是兔子?
2:下面的牛奶瓶,那一瓶最满?请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