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埼玉県)孙 勤
我一直在西友工作,搬家之后离上班的店较远,要转三次车,转勤到了西友另一个分店。
到了新店后,见到了同事相田,我感到很意外。她个子不高,比较瘦弱,脸不漂亮,还黑黑的,也不年轻,两条腿有残疾,走路一拐一拐的,有点站不稳的样子,很为她担心,能做好工作吗?后来在一起工作,相田用自己的行动解除了我不必要的多虑,她完全胜任,而且做得很好,甚至于比正常人做得更好。
每天上班,她总比别人早去,可能这样自己觉得更踏实。进了收银台,和大家一样一个人顶一个台接待顾客。她很和气,也很认真,做事一丝不苟。
收银员结账,偶尔也有打错账的,如该减价的漏了没有减,因为减价商品要靠用手输入,照出来的是原价。店里把打错账的人的名单都记下来,一个月公布一次,谁出错几次,贴在事务所的墙上。上了墙总是不太好看,三次以上的领导还要找谈话。我没见到相田的名字,说明她很仔细,没有出错。
收银工作经常有长款、短款的。过去一个台一天下来结一次账,有四、五个人做过,错了账也不知是谁,就把这天做过的人名单全部都记到“过不足”报告上。为了分明责任,后来改成每个人做完一段就结一次账,也就变成了一天结几次账,虽然麻烦,但是谁出的错就很清楚了。而相田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报告里,说明她做得稳当无事。大家的目标都是“0”,就是最好成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过去错千元追究责任,现在错五百元就追究责任,越来越严格,所以做到“0”是最开心最轻松的,相田就拥有不少“0”。
过去我做的西友店,上班中途如找零头的钱品种不全,有专人点检换钱补充,而新店没有专人管,靠每个收银员自己。经常是顾客越多越忙越需要换钱,万券增多,一千元不够了,一百元不够了,十元不够了,火烧眉毛,必须提前换钱补充。如果到了仅剩下三张一千元,下一个顾客出一万元,只买一点点东西,就找不出九千元了,会变得很狼狈。我过去没有做过,经常为换钱弄得很紧张,而相田却做得不慌不忙。
接待顾客中,遇到了孕妇和推小车的妈妈或年老行动不便的,结完了账,我们会帮助他们把购物筐搬到装东西的台上。对于正常人来说并不太难,没几步路,不过有时筐里有几大瓶饮料水或有大米也挺沉的。有的顾客喜欢把筐里的东西堆成小山似的,一筐装了一筐半的东西,也很重。这对相田来说就比较辛苦,她本来走路就不太稳,拖了个筐子更不容易,筐子随著她的身子左右摇摆,一步一晃,她居然也把筐子搬到了装物台上。我看她那么费劲,真想叫她不用搬了,当然自己台上正在忙著也不可能帮她,想说最终也没说出来。一是怕伤了她的自尊心,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特殊,用正常人的要求对待自己,更没有想到需要照顾。二是怕别人说我多管闲事,又不是领导,还是外国人出身,我的好意别人不一定理解,于是只能呆呆地看著而已。
每天工间休息和下班后要做“返品”,就是顾客拿来结账的东西有的又不要了,原因有几个:有时商品质量有问题,有时顾客带的钱不够就拿出几样,有时莫明其妙地就改变主意不买了。一次有一位老太来买东西,筐里总有十几样,我为她打完账报价,她突然说筐里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就走了,我去问店长,店长说做返品。把所有的东西归还出售架,一样一样找位置,店又大商品又多,很费时间很麻烦的。有时下班后做,在店里转啊转,一时回不了家。相田从来没有让别人代做,她很吃力地一格一格下楼上楼,生鲜部在地下,一拐一拐地把返品归还原处,该做的都做了。我对她挺佩服的,她身残志不残,精神状况可能比正常人更顽强。她一直很乐观很开朗,从不叫苦,从不叹气,反而是我们这些正常人经常叫苦不迭,真不应该。
一次休日,我在车站碰到了相田,互相打了招呼。她身旁是一位又高又大的男子汉,还有一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我问她是你丈夫和儿子吧,她笑著点点头。那位男子汉简直像个篮球运动员,小男孩也特别健康,原来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从心里为她祝福。我想她丈夫一定是看上她的人品,而不在乎她是个残疾人。她在家一定是个能干的主妇。相田让我对残疾人刮目相看,过去认为残疾人不如正常人的想法是多么地可笑。他们有坚强的意志,有不怕吃苦的行动,有乐观对待人生的态度,值得正常人好好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