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石

　　碧子对小强说∶“你自己走这么远的路，我怎么能放心?”

　　小强说∶“这算什么？我和同学都走著来五常两趟了，你不是也知道吗？爸一个人在家里，那夥人要是再来了，你也不放心吧?”

　　碧子别不过小强，只好让他回去，她说：“你这不听话的孩子，我拿你也没有办法。那你明天一大早走，这样就不用走黑路了。早点儿睡觉吧。”

　　李大爷家的二哥在五常的鞋厂里当技师，家住在五常城里，住三间瓦房，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除二哥外，还有二嫂和一个三岁的儿子。他们把西房让给碧子和小强住，对他们很热情。

　　二哥今年29岁，是工厂里惟一的技师，虽然成分不好，但是厂里离不开他，加上他老丈人是厂里有名的“根正苗红”的老工人，因此领导们对他也不错。

　　虽说文化大革命在五常也搞了起来，但是不那么热烈，二哥他们厂子不大，也很没成立什么“造反大军”，二哥也还没有受到什么冲击。

　　二嫂秀芬也是热心人，把铺的、盖的、用的给他们都准备得很齐全。她还常说：“我爹来了常说起你们呀，我们都离著老人远，都亏你和大哥常照顾我爹，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呀。”

　　第二天一大早，二嫂给小强煮了5个鸡蛋，装了一壶水，又给他带上了两个大馒头。小强顶著露水，沿著大路向家里走去。

　　到了下午4点多钟，他回到家里的村子，远远看见了两辆大卡车停在路上，小强的心里“咯口登”一下：那夥坏家伙又来了！他偷偷走近大卡车，又看见一群红卫兵坐成一圈在那里吃面包，喝汽水。

　　他又往前凑了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那不是爸吗？他被捆著倒在地上。他怒不可遏，看见地上扔著几个铁棍，悄悄地抄起了一根。

　　突然，他被一个人紧紧抱住，他刚要叫，嘴也被那个人堵住了。那人连抱带拉，把他拉到了一个背阴处，才放开了他。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李爷爷家的三叔文才。

　　“小强，你不能莽撞呀，那是白送死呀!”

　　“三叔！你没看见吗？我爸被他们捆上了！我要救我爸呀！”

　　“人一定要救，不过不能硬拼。你跟我来。”

　　文才说著领著小强来他家后院，向小强讲了他想的主意。

　　小强听了之后点头称是。于是小强拿著那根铁棍和一大抱三叔为他准备好了的炕洞灰及一把剪刀，爬上在出村的必由之路路旁那棵大榆树上，三叔说他在路旁埋伏，随时接应他。

　　小强走后，文才准备了一台手推车，因为他看见了那场恶斗，知道学飞受伤不轻，担心就是救人成功，恐怕学飞也不能马上站起来行走。

　　在押著学飞的卡车经过村口时，小强在树上看准了爸爸在车上的位置后，在卡车经过大树的当儿，解开包袱，一下子把满包袱的炕洞灰散了下去，然后跃身跳进卡车，挥起铁棒一阵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