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一百五十四

　　○ 张  石

　　那时这个穷乡僻壤对文化大革命还不甚了了，简直就是“不知有汉，何论魏晋？”这红卫兵其势汹汹来了一大卡车，把这里的乡下人惊呆了。

　　那天张学飞、碧子、小强正在家里围著炕桌吃晚饭，那时天还刚擦黑，门外一阵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后，一张大字报贴在窗子上，整个房间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碧子吓得惊叫起来，还没等他们弄清是怎么回事，四五个男女红卫兵在一个嘴唇上面长了一层毛绒绒的小胡子的大个子男学生带领下破门而入。

　　大个子男学生手里拿著大黑牌子，后边一个小女生手里拿著一顶用报纸糊的高帽。

　　他们一进门，大个子红卫兵用手指著碧子说:“这一定是大叛徒、大逃兵张秀兰!”说著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碧子从炕上拉了下来。

　　张学飞大吃一惊:“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土匪？要干什么？”

　　大个子红卫兵回身冲著学飞就是一个嘴巴:“你这个大叛徒的孝子贤孙，敢骂红卫兵小将是土匪！”

　　学飞一闪身躲过，他怒吼道:“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大白天私入民宅，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王法？”

　　大个子红卫兵没理学飞，先在碧子的后腿弯处猛踹一脚，“噗通”一声，把碧子踹跪在地上：“你这个大叛徒、大逃兵，不许和红卫兵小将站著说话!”

　　学飞这时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火，他突然将腰向下一弯，将头向下一低，一下子抄起大个子红卫兵的腿把他整个人扛在肩上，就势向窗户那边猛地一送，大个子红卫兵整个人“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把木格纸窗户撞得粉碎，他“咚”地一声来了个“倒栽葱”，狗抢屎似地大头朝下跌在了地上，立刻摔得鼻口蹿血。

　　那个拿著纸糊高帽的白嫩白嫩的小女生吓得发出一串怪叫，“哇啦哇啦”地逃了出去。

　　学飞也冲了出来，对著那些围著大个子红卫兵乱喊乱叫的红卫兵们说:“你们赶快都给我滚蛋，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如果你们敢再捣蛋，下场就都和趴在地上那个一样!”

　　红卫兵们一下子都抬起头来看著学飞，他们不由地一起退后了两步。学飞看见他们都悄悄地解下了腰间的铁头皮带，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上！”一群红卫兵抡起了皮带一窝蜂地拥了过来，皮带的铁头狠狠地向学飞飞来。

　　学飞不躲不搪，只是就地往地下一躺，两条铁腿以背为轴绞得和风车一样，这是他拿手的“乌龙搅柱”绝技。再看那些跑在前面的红卫兵，早就东倒西歪倒下了好几个。

    　　        （未完待续 沈强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