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海玲
先说芳龄。
不知道是否有人与我一样无聊,盯著中日两国报刊电视上的人名琢磨,准确来说,是对著人名后的括号。在日本,从权贵到罪犯的名字后面都打个括号写上年龄,这实在是很为读者观众考虑的善举。当我们面对那短短文章或报道的时候,当事者的年龄透露出很多信息——除了姓名性别之外,年龄让我们瞬间了解这个人生长于怎样的时代,可能有过如何的经历。仅仅因为在人名后加了年龄,就让我们对当事者多了许多直觉认识。
再说芳名。
这也是中日之间一个不同处,表现在打电话的时候。日本人先报自己名字而后找人,中国人则直接找人。其实,这一点无所谓孰优孰劣。我喜欢的日本女作家盐野七生为此撰过文,她说的是日本和西洋间的区别:日本人当然是先报名字再找人,但在西方,人们不必说自己是谁而直接找人。她认为,日本的做法有损害隐私权之嫌,比如说我想找那个人听电话,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谁,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要说的是,即使如盐野七生所说,拨电话时不说自己的名字,但你所要找的人来听电话时,总该说一下你是谁了吧。可是,我们的同胞们一般不爱说,或者说不屑说。就算只见过一次或者打过两次电话,不少人的习惯开口就是“喂,是我啊。”——我的耳朵一点也不灵敏,所以只好态度很好地问您是谁,若是我正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在心里冷笑(注意,只敢在心里):谁知道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当然,我也曾分析过,我这种阴暗的念头可能含有嫉妒的成分。要知道,打电话基本不报名字而是“是我啊”的人,要么有可敬的自信,认为自己足够让人过目闻声不忘;要么有可爱的天真善良,认为大家都是不分彼此的兄弟姐妹。这两样我都没有。我只好拿起电话一遍遍说自己名字,确认别人记得或起码不觉突兀后才敢说话。
最后说一下编码,就是邮政编码。
对此,我要说一句我的结论:无论你来日本多少年——比如说你来了十几二十年,赚了很多钱,身份是永住,日语特别棒(其他表示优秀的条件你就自己加吧),但如果你写信或告诉别人地址时,不懂得写或说邮政编码,那么你就是一个尚未融入日本社会的人,不懂得入乡随俗的人,不会为别人减轻工作的人,不考虑是否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基本素质还成问题的人。反之,我也见过来日本没多久,已懂得写和说邮政编码的人。我得承认,我乐意与后者交往。邮政编码只是一个细节,但是,看人、做人,往往就在细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