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石

　　那天正是星期天，学飞和碧子都在家。碧子听见院子里吵吵闹闹，抱著孩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一个奇景在她的眼前再现：娜达莎紧紧地搂住学飞的脖子，鲜红的嘴唇紧贴在学飞的嘴唇上疯狂地吸吮著，热烈地摩擦著，学飞跌跌撞撞地向后退，而娜达莎像跳探戈舞一样将玉腿插进学飞的股间一步一步跟进，贴在学飞嘴上的红唇毫厘不爽，绝不分离。

　　碧子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娜达莎像一只米黄色的巨大飞蛾在她的眼前疯狂地舞动，学飞彷佛在她的吸吮中正在变成一只空空荡荡的茧蛹……如不是深厚坚实有如厚重的黄土地的土墙阻挡，娜达莎会乘风飞跃衔他而去。

　　碧子觉得手中的孩子正在向地面滑落，她惊叫一声打了个激灵，连忙紧紧抱住孩子，悲愤地转身向屋里跑去。

　　学飞终于挣脱了娜达莎的世纪长吻，他的眼前布满了淡蓝色的光圈和金黄的色线缠绕出一个万花筒般的眩晕。他趔趔趄趄了好一会儿才站稳脚跟。

　　他“卡吃卡吃”地揉了几下眼睛，定睛看著眼前的娜达莎，她满脸绯红满面泪水满目深情，学飞看了好久才好不容易发出声音来：

　　“娜达莎老师，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学飞，你太恨（狠）心了，你来到这里，怎么不告诉我？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妹妹在这里，我来这里帮帮她。”

　　“那也要和我告个别嘛！我们是脸（恋）人嘛！”

　　“……您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大学里有人知道你来到了这里，我坐火车到了榆树城，又坐李柱子同志的大马车就来到了这里。”

　　“您打算在这里玩几天吗？”

　　“你说的是什么话？学飞！我来了就不会走了！我要和你结婚！我爱你爱得好苦哇，我爱你爱得要死呀，你怎么这样无情无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先爱我然后又不爱我！我不漂亮吗？我没有知识吗？我配不上你吗？你躲著我我追你到害（海）角天涯……”

　　“娜达莎老师，不是这么个意思，你看我妹妹一个人带个孩子多不容易！我不得不来帮帮她呀！”

　　“那好嘛！我们一起来帮她！我和你结婚，住在这里！我们一起来帮她呀！”

　　“娜达莎老师，不是我不理您呀！这里很苦的呀！没有煤气，没有自来水，没有百货商店，没有电影院，没有公园，您会受不了的呀！”

　　“只要有你，没有什么都可以！是不是呀？张秀兰同学？你跑到哪里去了呀？我要做你的搔（嫂）子，你不同意吗？我们在一起生活，你不同意吗？”

　　娜达莎在外屋转来转去，寻找著碧子，终于看见那扇黑红的枣木门，她一把把门拉开，看见碧子正抱著孩子坐在炕沿上泪如泉涌。

           （未完待续 沈强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