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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钢琴缘
日期: 07年05月1期

■ 九哥

我过去是拉提琴的,现在是卖提琴的,却拥有一架世界最高档的Steinway的名牌三角钢琴。那是在我来日本后不到两年时买的。其实当时我的提琴店在租的一座古老的木房子里刚开张不久,还根本谈不上富裕,花800万日元买一架没地方放的钢琴,不能不说是一种疯癫。也难怪我当时的日本太太立刻决定走人。于是,我把那钢琴搬进了那古家的二楼,也就是我与太太的原卧室,让她取代我的太太跟我睡了一年多后,便为她在我的新琴店的另一楼专门买了一间房,做了隔音吸音工程。而今年,我将为她在我的房子前面新盖一间约40帖的家庭沙龙音乐室。

对钢琴如此锺情的九哥,其实根本就不会弹钢琴。那钢琴自买了以后,除了每年一度的名古屋国际音乐比赛期间,钢琴选手们排著队用她练琴以外,就基本上没人碰。那么,我为什么对钢琴如此痴恋呢?这里面有著一个怀旧的故事。

那是在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经过一家钢琴店,透过商店的橱窗偶然看见里面一架三角钢琴,一位穿著白色花边连衣裙的漂亮贵妇人坐在那钢琴前弹奏著。那画面,那音乐,简直就是电影,是油画。我情不自禁地使自己尽量靠近那妇人,以至把自己高高的鼻子变成橱窗的玻璃般平面。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发现把鼻子变成平面的不光是我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位和我年龄相近的小姑娘。自然,我们立刻成为朋友。她叫伊莎贝拉,是一位犹太人的后裔。她非常喜欢钢琴,但由于家庭条件不允许,她除了在学校摸摸一架早已五音不全的破钢琴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弹琴。我们在不同的地方上学,那钢琴店刚好在两家学校的中间,那便成了我们经常不约而见的地方。有一天,等我看见琴店主送客人出门,拽著伊莎贝拉就溜进了琴店。我把伊莎贝拉抱到那高高的钢琴凳上,怂恿道:“弹啊,机会难得。”伊莎贝拉踌躇著,激动著,颤抖著伸出右手的中指。“铛”一声清脆的音响,我们俩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但顷刻后,我们四只手20个小指头使钢琴发出乱七八糟的叮当声。

这时,琴店老板闻声朝我们冲了过来。伊莎贝拉见势不妙从钢琴凳上滚了下来,摔倒在地。我刚想上去扶她起来,琴店老板隔著块抹布揪住我的耳朵(以免弄脏他的手),把我提起来丢出店门外,口里喊叫著:“你们这些脏爪子,配碰这高雅的钢琴吗?滚滚滚,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我顾不得火辣辣的左耳朵,连忙追过去安慰被惊吓得边逃边哭的伊莎贝拉:“别怕,别怕。”说著,我在路旁找到一块木板,从书包里掏出水彩笔画了一个钢琴键盘(因白色颜料不够,那键盘被画得五颜十色)。把它送给伊莎贝拉时,我向她保证:“等我长大了,一定给你买一架真正的钢琴,买一架世界上最好最贵的三角钢琴。这是我们的契约。”说完,我把她的手拉过来勾了她的小指头。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那家钢琴店,也再没有见过伊莎贝拉,十几年后只听说伊莎贝拉去了巴黎音乐学院学习钢琴,并在某国际比赛中获奖,之后跟自己的老师结了婚。随著时光的流逝,那孩儿时代的契约变成依稀的记忆。

而就在我来日本后不到两年的时候,我的一位弹钢琴的朋友去钢琴店买钢琴,因为不会开车,让我帮忙当车夫。到了琴店,当朋友在忙著选YamahaG3的便宜二手琴时,我闲得无聊,便在一排Steinway的名牌钢琴前溜达。昔日的钢琴情怀使得我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的食指,敲打著一架一架的钢琴。当我弹到第九架时,我的手指停住了。那种键子的触感,那缭绕的音响,简直就是,就是什么呢?就是缘分。那店里一共有13Steinway的名牌三角钢琴,而我试到第九架,就在这里打住,因为我知道,那就叫一见锺情,就叫圆满,其他的都不复存在意义。我激动地把我的朋友叫过来在那钢琴上弹了几段旋律。

正当我身临梦境时,那琴店的老板走了过来,手里拿著块抹布!他表面很客气,但语气很严肃地告诫我们:“这一边的琴你们最好不要动,很贵很贵……”

他那表情、那语气、尤其是他那手里的抹布立刻唤醒了我童年的记忆,左耳朵顿时有被抹布包住提起来拖出去火辣辣的感觉。

“这琴,我买了。”我没等那琴店老板说完,我甚至没有问他“很贵很贵”到什么程度,我当然也没来得及想那琴买了后该放在什么地方。

我回到家里,拆掉了二楼卧室的大双人床,把钢琴搬了进去后,我太太就回她娘家去了,从那天到永远。

数年过去了,我和我孤独的钢琴似乎都在默默地等待著同一个人,一个爱我们用我们并和我们共同实现梦想的人。然而,这诗歌小说般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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