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府）申 强

为了释然这一段时间总在梦里出现的关于家乡破碎的片断，在这个冬天我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土，并迎来了今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对于雪，在人们的记忆中，它绝不像雨，即便下个三天三夜，也总让人心里敞亮亮的。因为它晶莹、纯洁。

我是尤其喜欢雪的。记忆中雪松松软软，晶莹剔透。积得多了、厚了，茫茫一片，放眼望去，刺得眼睛生疼。每当此时我总会高兴地撒腿跑进雪地里，听踏雪的清脆的声音，或寻觅小鸟留下的脚印。渴了捧起来放在嘴里轻轻地品尝它的味道，身心像经历了一次圣水的洗礼，从未有过的甘美与宁静。

然而今冬的第一场雪，于我，却异常的平静。没有了惊奇，甚至连一丝喜悦的涟漪也没有。它开始下得很慢，雪花很小，散散乱乱的，很快就没有了踪影。

站在空旷的野外，我突然觉得奇怪，一直爱雪的我今天怎么对它如此漠视无动于衷了呢？是年龄不饶人，还是心灵的背负太重？抑或是彻底变成了不懂风月的俗物？或许，这也是一种自然规律？思想，赋予每段岁月的内容就不同？

我说不上来，但看著那簌忽即逝的雪花又像看到了人生。十八岁之前，人生几乎是张白纸；十八至三十岁，有几根线条，几块墨色，也是信手涂鸦。对人情世故懵懵懂懂，每日里把梦放飞得很高很远；三十岁以后，人生的功课猛然间堆满了日程，一日三餐，孩子的教育，工作的压力，人际关系，婚姻中的是非对错……看看父母，父母已垂垂老矣，望望孩子，孩子羽翼渐丰，不时扑腾著翅膀让你难受。再看看自己，眼眸不再有光彩，梦也不再起飞，就像这雪花，转眼已不再有。

好在，终于明白了。雪其实是一样地落，不一样的是心境。是这场雪让我有机会重新审视自己，解读自己。

雪有雪的浪漫，即便化成水，也要流成一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