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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周氏兄弟(下)
日期: 07年01月3期

时来运转。198210月,他们持一封老师的介绍信到北京专程拜访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张仃。张仃非常喜欢他们的壁画,立即安排在学院画廊展出。他成了改变他们命运的关键人物。19832月,他们再次来到北京,开始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进修。19852月,他们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花山壁画艺术展览。开幕式那天,张仃正在石家庄出差,他那天心神不宁,生怕出什么差错,直到晚上听到中央电台的相关报道,心里才踏实下来。

记得他们展览结束那天,正赶上我女儿呱呱落地。那几天我每天骑车经过美术馆去协和医院,都会看到“花山壁画展览”的广告牌。由于这两件本来毫不相干的事都与诞生有关,我记住了这兄弟俩怪异的名字。

1986年他们来美国时,兜里只揣著30美元,外加随身携带的五十幅画。英文不灵,一个月后就敢接受美国电视台的采访。大荒告诉我,他俩甚至连问题都没听懂。不久他们接连参加了全美最重要的画展。在1988年芝加哥国际艺术大展中,几十幅作品大都卖掉,其中一幅的售价高达30万美元。山作实在地说:“那种一夜醒来名扬天下的感觉,只有那些吃尽苦头的人,才深有体会。”

我无意讲一个成功的故事。在今天这个世界上,成功的故事多半很无聊,大同小异,往往是商业包装和自我吹嘘的混合。说到成功,不少当年的朋友一个个眼睁睁地被金钱名声淹没;而周氏兄弟不同,他们穿著那又尖又扁的皮鞋在成功之上冲浪。其实,让我好奇的是这两个中国内陆的苦孩子,是怎么一步步走向世界的。在这一过程中,肯定有不少偶然因素,也许惟一能把握的是他们的内在动力,动力越大才能走得越远。我想这一定和外祖母的言传身教,母亲的吃苦耐劳,父亲多情的天性与阴影有关。往更深里说,恐怕和他们的少数民族血液有关。与“大汉族”文明过度成熟后的衰败相比,少数民族仍保持著其真率、骁勇、富于创造性的生命力。所谓内在动力,也许正来自这血缘的召唤,并由此一直可追溯到那古老的壁画中。

周氏兄弟的绘画无疑同时受到抽象表现主义的重要影响。抽象表现主义是二战后以纽约为中心的一场艺术运动。当时由于战乱,许多重要的欧洲画家来到美国,抽象表现主义(又称为“纽约画派”)应运而生。一般说来,抽象表现主义画家是在立体主义所带来的解放感中寻找形式的同时,在超现实主义中汲取即兴表现的灵感与技巧。至五十年代末,抽象表现主义运动走向衰落,意味著现代主义的终结。六十年代出现的“波普”艺术是对现代艺术的反动,那是西方美术重大危机的开始。

    西方现代艺术往往是到“异国他乡”的“原始文化”中寻找“灵感”,而周氏兄弟则是从“异国他乡”出发,把中国写意画的精髓和古老壁画的原始符号带入西方的现代艺术中。换个角度来说,是他们到西方这个“异国他乡”的“原始文化”中寻找“灵感”。这种逆向的过程,或许是我们对“全球化”阐释的另一个维度。从这一点出发,反而比较容易理解他们的作品:那画面中大量的留白和笔触技法,让人想到八大山人;而原始符号的自由运用,让人想到中国书法和古老的象形文字。

也许最神奇的是他们共同画画的方式。我问他们在创作过程中会不会发生冲突。大荒回答说:“冲突是一种张力,会在整体画面上变得和谐一致。”和大荒接触多了,发现其野蛮的能量恰好与山作那总体的气势构成平衡。或者可以这样假设,没有哥哥的话,大荒的能量具有某种毁灭性;没有弟弟的话,山作的气势会缺少必要的躁动。

凌晨四时,我和山作仍在对饮,一瓶法国高涅克快见底了。墙上油画中的那些原始图形突然舞动起来,威武雄壮。回房间的路上,我脚下绊蒜,怎么也走不成直线。山作搀扶著我,我们跌跌撞撞穿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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