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县）莫 凡

我家附近不远那家院子里很早以前就养了一条狗，只要一过人它就又窜又吼。我和孩子都怕它，所以平时没事就绕路躲著走。但有时著急从那里经过，特别是天黑的时候它突然窜起来吼一声，瞬间吓出的我那一声比它还能惊动街坊四邻。实话说早就烦死它了。

今天不上班，清晨扔完垃圾在附近顺便走走。拐过那家后突然想到那狗怎么没吼?再一想，好像已经好久都没听到它的吼声了，我也确实早就不绕道走了。回来路过那家时，往院子里望了一眼，那狗就老老实实地在栅栏里面趴著呢，现在它不窜也不吼了。我这回走近栅栏仔细看看，其实它个头不大，灰白色的，挺可爱。正抬头望著我呢，只是那目光好像有点提不住神了。它可能病了或老了，它吼不动了也不可怕了，可是我有些感到悲哀了。

继续往家走的路上我不禁联想到我家的那口子。挺好的一个人偶尔也会吼几嗓子。最可恶的是前几年还尥过一次橛子,踢坏了我的冰箱与洗衣机（真不怕疼您往硬木家具上踢呀）。吓得我和孩子如同见了大火都跑了，发作完自熄自灭后，通知我们屋里一点火星儿味也没有了，我们才敢进屋，其实至今起火原因不明。与大多数夫妇一样，两个娘胎里蹦出来的在一个屋檐下磨合,岁岁月月里当然免不了风风雨雨，磕磕绊绊。但惟一让我想到过那两个不该想的字的时候，就是他吼的时候。

可是我现在突然意识到我那口子也好久没吼了，不由得加快脚步，拉开门冲进去。

“你在哪儿呢？”

“这儿呢。”他在大厅里一边低头看著报纸一边回答。

“我问你∶你最近怎么不吼了？！”

“你有病！”

“不是，是我怕你有病！看著我。”他瞪著眼，还凑合，比刚才栅栏里那双强点儿。

“告诉你，该吼的时候你就吼！听见没有？！”这回可是我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