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祖国

中国政府根据2001年中国加入WTO时的承诺，将要向全世界的外资银行全面开放人民币零售业务。中国银监会近日公布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外资银行管理条例》，并将迅速出台《中华人民共和国外资银行管理条例实施细则》，允许外资银行在保护存户和消费者利益的情况下，不中断现有业务，迅速将在中国的分支行重新注册转变为子银行，准许在境内注册的外资子银行从事个人人民币零售业务。占海外银行在中国资产超过一半的10馀家外资银行，已经迅速采取行动在中国注册设立子银行，并向银监会申请了人民币零售业务许可，其中包括一般不在海外建立法人银行的日本银行。所以外资银行参与竞争中国人民币零售业务，抓住中国银行业全面开放机遇的取向是非常明确的，围绕著具有极大潜力的人民币零售业务，中外银行进行同台竞争的时刻也终于到来了。

可以说，中国银行业最大的开放是人民币零售业务的开放，人民币的公司业务实际上早就开放。外资银行很早就对中国的人民币零售业务虎视眈眈，在中国大陆经营著26家分支行的汇丰银行已表示，《中华人民共和国外资银行管理条例》为其提供了进一步扩张的空间。新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外资银行管理条例》规定，外资银行在境内注册后就可以经营人民币业务，注册资本最低为10亿元人民币。中国政府设定10亿元的注册资金门槛，其本意也是为了给国内的银行业提供一些保护，因为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外资银行的资金成本，避免外资银行蜂拥而入。虽然10亿元人民币的注册资本，对汇丰、花旗等国际银行业巨头来说应该不是一个问题，比如渣打银行更是抢先在条例出台后第二天就递交了申请，显示外资银行要在中国大干一场的决心，但是其它的中小规模的外资银行，可能会因为10亿元注册资本的门槛而只能有限地参与中国市场。

消息发布的第二天，中国工商银行在上海上市的A股上扬了4%，中国银行的A股涨幅更是高达近7%，这主要受益于投资者对中国国内银行盈利前景的良好预期，更确切地说是中国投资者对外资银行的巨大恐惧感已经不复存在。中国在入世以前，金融服务业曾经被认为是中国最不堪一击的行业之一，似乎一旦向国际金融业巨头敞开大门，必将马上把市场拱手让人。可是当中国真的要开放金融市场，中国国内银行与外资银行在人民币零售行业的竞争就要正式拉开帷幕的时候，原先对外资银行的恐惧已经变得比较淡薄，人们开始相信外资并不足以对中国自身的银行业构成真正的威胁。其实从一开始，中国国内银行对外资银行的恐惧就有些过头。银行业是一个本地企业占有极大优势的行业，他们广大的分支机构、营业网点和自动提款机网络让外资银行这些后来者望尘莫及。中国国内银行可能在风险管理以及金融技巧方面和世界级的大银行之间差距很大，但是网络广大，品牌知名度强，与本地客户关系深厚，是中国国内银行能够抗衡外资银行最根本的地方。不过，当初中国对外资银行的恐惧症应该说是有一定的积极意义的，因为它可以使中国的国内银行为迎接外资银行的挑战而提前做好准备，中国的国有银行通过清理坏账，引入战略投资者和海外上市等，已经奠定了自己在中国市场不可动摇的主导地位，并且获得国际投资者的追捧。此外，外资银行审批新的分行往往需时8到9个月，因此市场打开后外资银行的网络还是难以迅速全面铺开，这也给中国同业争取了更多的时间面对更激烈的竞争。

对外资银行的竞争恐惧症消退之后，中国的国内银行仍然需要居安思危，怎样利用外资银行继续给中国银行界创造有益的压力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课题。首先，因为目前外资企业的超国民待遇还没有被取消，因此外资银行和内资银行还不完全在一个平等的竞技场上。外国银行虽然经过重新注册以后从原来的不具有独立法人地位的分行转为具有法人独立地位的子银行以后，仍然属于外资银行，在所得税优惠方面与以前一样，这也使得它们的负担要比中资银行要轻。其次，根据有关机构的估计，外资银行占中国银行业资产总额的份额将来最多也不过5%，但这5%有可能是中国最好的银行资产。由于外国银行金融产品更为丰富，很有可能更能够吸引高端客户，在利润率最高的高端业务方面占得上风，中外银行界的竞争重点将来不是“量”的方面，可能更多的是“质”的方面。有一些估计显示，中国较大比例的存款集中在较小比例的人群手中，即所谓高端客户。这些高端客户可能更看重外资银行的风险防范和资产管理的能力，可能会转移部分存款到外资银行。与外资银行比较，人民币零售业务无论是从服务、产品和理财投资管理的能力，中国银行业并不具备优势。外国银行可以利用自己国际金融市场的资产配置能力，全方位地提供个人银行业务，提高他们在人民币零售业务市场上的竞争力，至少在高端客户群体内有很大的挑战空间。第三，中国银行业全面开放的另一特徵是地域的开放，外资银行的机构设置不再有城市和区域的限制，原则上来说，外资银行可以在中国境内任何地方建立机构和开展业务。虽然如前所述，中国国内银行业具有一定的网点优势，但是对于一些在中国有长期战略性发展计划的国际大银行来说，地区的开放可能也给他们提供了网点扩张的机会。近期香港《文汇报》披露了一份五大外资银行在中国内地的发展战略计划，计划显示汇丰年底前要将内地的网点增至30多个，未来增至100家。渣打银行在未来18个月将把网点增至44个，恒生银行和花旗银行也都各有自己的发展目标。地域的开放使网点的扩张没有限制，更重要的是使业务的扩张也没有地域的限制。随著现代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网上银行可能是外资业务向一般居民扩张，弥补网点劣势的发展目标。

所以，很多国际大银行都针对中国的经济发展、金融业和市场的发展趋势，做了相当多的战略准备。中资银行还是应该继续抓紧时间，积极面对挑战。千万不能从盲目自卑转向盲目自大，因为中外银行的大战还只是刚刚开始。但是我们可以相信，银行业竞争环境的拓展一定会带来非常积极正面的作用，可以进一步促进中国的银行家们加快改革的步伐，把中国的金融服务业推向国际化的新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