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 桃

　　人生，总是充满缺口。
　　婚姻也罢，事业也罢，但凡出现了缺口，世人总要想法子努力填补回来。自然，有些缺口可能很容易就能填补。但是，有些缺口却是你永远也无法填补的。它存在时你未必发觉，可是当你发觉的时候，却已经大得你再也无力填补。
　　记得第一次听蔡琴，听她唱《缺口》，感慨万千，有一种阅尽世事的沧桑。若非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便不会有这样波澜不惊的演绎。1984年的蔡琴，因为电影《青梅竹马》结识了杨德昌，一年后两人喜结良缘。新婚的蔡琴，以为已经找到了完美的事业和爱情。然而，世事终难料，10年，不过是10年，他们的婚姻便走到了尽头。一转身，却原来，时间深处，情感早已千疮百孔，说不上亡羊补牢，也不想论及谁对谁错，或许，10年的光阴里，起初，之间只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只是万万料不到，10年的缺口终于积聚成了无法填补的深渊。在歌里，蔡琴这样唱道：“心灵的缺口，用时间去填补。”只是不知道用多少的时间，才能将这样的缺口填得平。
　　有些缺口，原本并不存在。它的出现，不过是因为我们过分追求圆满。每逢佳节，讲的是团团圆圆，新人大婚，说的是美满幸福。求得圆满，原是不错的，但是过分执著便容易产生新的遗憾。我们羡慕他人的完美，羡慕他人的幸福，这种种的比较和欲望，撕开的其实是自己人生新的缺口。而将心力全放于这样“圆满”的追逐中，到头来，你会发觉，要想人生圆满，偏偏人生充满遗憾。
　　世间原没有什么东西是完整无缺的。你拥有财富，却不一定可以拥有健康；你拥有美丽，却不一定可以拥有爱情。你在这一方面拥有，却可能在另一方面缺失。古龙小说里有个“花无缺”，文采武功举止礼仪，可谓完美无缺，但他不能爱所爱的人、不能做想做的事，所以他失去得更多。即便是神话里对于天地描述，也是残缺多过完满的，所以有女娲补天，有精卫填海，有月圆月缺。或许，人生本来就是一个无限缺口，任你怎样填充，绝难填得你如心所愿。
　　有一个比喻，说每个人原来都是被上帝咬过的缺口的苹果，只是太多的人过于重视苹果完美的形象，却忽略了苹果本身的滋味。其实，人生也不过是这样的一个过程，苦难和欢乐都是人生的滋味，残缺也可造就别样的美丽。
　　 苏轼有词云：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看来，早在900多年前的古人就已经想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