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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谭 汪先恩
白西绅一郎,周强,汪先恩于长沙
本以为虎虎生威,虎能除邪,虎年一定吉利,不料世间天灾人祸,有增无减。
几年前不少人士展望中日建交50周年,将有一系列宏大的喜庆活动,不料现实令人担忧。担忧之余,想起了为中日关系奔走的原日中协会理事长白西绅一郎先生。老先生离开我们五年了,相处的情景历历在目,包括日常小事,如在长沙做足疗。
大学时代,偶尔看到一副过目不忘的对联“无锡锡山山无锡,长沙沙水水含沙”。此后,一直想到无锡和长沙看看。
周强先生主政湖南期间,白西老先生和我,于2011年6月25日在长沙与他相会。叙谈之后,省外办的朋友陪我们赏味火宫殿,浏览橘子洲头,走进岳麓书院,凭吊杜甫江阁。估计因为洪水未到,其时湘江碧水荡漾,目测水中沙的含量,并不太高。看到白云悠悠,禁不住替古人担忧,心想衣食难安的杜甫也许未料到,千年之后,在长沙竟然有纪念他的楼阁,且气势如此恢宏。
谁也未料到,唐代两位伟大的诗人,李白终老在我们安徽,杜甫终老在湖南。谁也未料到,春宵苦短睡懒觉的君王,和享受岁月静好的人民,都被万劫不复的安史之乱,推向了水深火热的境地。名流也不得不踏上流浪的旅程。杜甫本来想“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结果没有到达目的地洛阳。769年3月,他从岳阳到长沙(潭州),第二年春天,穷愁潦倒的杜甫在这里遇到了丧魂落魄的艺术家李龟年,留下《江南逢李龟年》的短诗:“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一切都衰落了,一切都回不到从前。时隔千年,又是江南好风景,生机一片长沙城。
室小累肩,地大累脚。日本人看杂技女演员在男演员肩上跳舞,首先想到的是对肩凝有效。肩凝指肩颈及背部酸胀,所以日本按摩主要按肩颈,而足疗少见。白西先生到中国访问,疲乏之余,总是自费做足疗。
入住的宾馆恰好有足疗,我们便乘电梯到足疗店,不由想起裘法祖老师曾说的名言,做人要知足。泡脚阶段,老先生便打起呼噜来。推拿阶段,手脚麻利的姑娘抓住我的脚,端详再端详,对其他姑娘大声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脚。我说,真会说笑话。她说,不是笑话,其他几位也说不是笑话。后来,我明白她们说的漂亮,是干净或比较健康的意思,便不再争辩。
我的脚其实受过很多伤,生逢物质短缺时代,小时候在农村,缺鞋乏袜。夏天,经常赤脚走在什么都有的土路上,扎破流血如家常便饭,特别是用镰刀割麦或割草时,难免割到左脚。年轻的时候脚很臭,以为自己天生臭脚。改革开放后,生活越来越好,后来所用鞋袜,多有防臭与保健功能,加之没有不良嗜好,脚也就像脚了。
捶打阶段,白西先生醒来,他请求加个修脚项目。他的脚确实当修,灰指甲和皮层角化相当严重,一双为中日关系奔波的脚,一双去过中国600多次的脚,应当保养好。这种脚,如今有点难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