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石
　　“你……你说什么呀？这话是应该我来问你吧？”学飞不敢正眼看碧子，偷著看了碧子一眼赶紧把头低下了。
　　“你问我什么呀？我有什么事呀？什么事我都没做呀！可你在干什么呀？光天化日之下和人家亲嘴呀！还是外国人，还是你的老师哩！我都替你不好意思呀！可你大咧咧还挺得意哩！”
　　学飞被碧子一说，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他恼羞成怒，反唇相讥道：
　　“你好哇？听听人家都怎么说你呀？和那个狗东西钻进了老虎公园的小树林干了些什么呀？别当我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和谁钻哪里的小树林了？学飞哥，我们一起手拉著手长大，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呀！你要是这样欺负我，我可真要告诉咱妈了。”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学飞哼著鼻子说。
　　“什么‘己莫为’呀？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些人乱咬舌根子的话你能信吗？他们早就说你和娜达莎这个那个的了，我要不是看到你们今天的事，我才不信哩！可我今天是眼睁睁地看到的呀！学飞哥，你知道我当时我多难过。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妈去。”
　　学飞一听碧子左一个告诉妈，右一个告诉妈，不由得又是一阵怒火冲心头：
　　“告诉妈告诉妈，你就会告诉妈！要不是你去告诉妈，我能在寝室里挨大耳光吗？让那个王八蛋靳林幸灾乐祸，让我没脸见人！你是眼睁睁看到的，我就没眼睁睁地看到？你和那个王八蛋在大舞台上杂耍，还跑到人家肩膀上骑著去了，你也不知道害羞呀！你从他肩膀跳下来的时候，那家伙的手都抓到你哪儿去了？你还没事人儿似的和他在台上勾肩搭背，不只是我眼睁睁看到了呀！全场的人都亲眼看到了呀！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你们吗？我真替你脸红呀！”
　　学飞越说越气，话也没了遮拦，一气把积压在心中几个月的愤怒一下子都倒了出来。
　　碧子听了学飞的话，吃惊得眼睛瞪得老大，她望著学飞像大飞蛾一样激烈地上下翻飞的嘴唇，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突然她捂著脸，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哭得伤心欲绝。
　　学飞一时不知怎么是好，想把她扶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围著痛哭不止的碧子转了两圈，像一只猫面对一只刺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碧子哭了一会儿，突然站了起来，她擦著眼泪对学飞说：
　　“学飞哥，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欺负得好苦哇！不过你放心，我不去告诉妈了。但是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和靳林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也没有！你等著吧！”
　　说完碧子甩了一下头，向夜色正在吞没斜阳的远方跑去。
　　一只在大榆树下蹲著的全黑的猫，“嗖”地一声蹿上了新芽出绽的漆黑、苍老的树干，它幽绿的眼睛向正在发呆的学飞诡谲地一转，然后又轻盈地从树上跃下，在它落在地下的刹那，夜幕像黑色的瀑布，更加浓黑地倾泻在天地间，吞没了碧子美丽而模糊的背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