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七十三
○ 张 石
“我的全名叫‘娜达丽娅.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娃’,爱称叫娜达莎,大家就叫我‘娜达莎’好了。”伊万诺娃活泼地甩动著一头金发,微笑著对大家说。
“娜达莎,娜达莎……”许多男同学咽著唾沫在默默地重复著这个名字,一双双黑色的眼球望著娜达纱那蓝色的眼球发直,好像是恨不得把老师咽到肚子里去。
下课了,娜达纱老师笑盈盈地来到了同学们中间,同学们围著她,又拘束又兴奋,像是在看一个将要绝种的珍奇动物。
“娜达纱老师,您多大了?”一个男同学用生硬的俄语唐突地问。
“我21岁。我们上课时说俄语,下课时可以说中文呀!我是莫斯科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呀。”
“卧鸡那达莎(我叫那达莎)。”娜达莎用南腔北调的中文说著。
“懂了吗?我说的中文?”娜达莎又用俄语问道。
“懂了懂了!”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呆好了(太好了)!”娜达莎“咯咯”地笑了起来。
娜达莎在俄语一班、二班刮起了一股旋风,简直把这些大多数是从延安的窑洞里,东北的山沟里来的年轻光棍们刮得晕头转向,那时校园里正流行一首卫国战争时期的苏联歌曲《卡秋莎》,“卡秋莎”为俄罗斯女人常见的名字的爱称。在残酷的战争年代,红军战士习惯于把“卡秋莎”比作自己心里爱慕的姑娘。当《卡秋莎》在战火中诞生后,“卡秋莎”的名字正好迎合了红军战士的心理,每个战士在唱《卡秋莎》时,彷佛就是为自己心爱的姑娘而唱,为自己的理想和希望而唱。而那歌词真的见了鬼了,里面唱的姑娘竟和娜达莎的名字一样,于是在俄语一班、二班突然出现了一股“风潮”,那就是无论是在宿舍里,还是在下课的教室里,男生们不管平时喜不喜欢唱歌,不管五音全与不全,都哼哼呀呀地唱起了《卡秋莎》:“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著柔漫的轻纱,卡佳.伊万诺娃站在峻峭的岸上,她决心杀敌报效祖国,竭尽全力……”
他们用中国语唱了还不过瘾,还用俄语唱,有的用俄语唱不下来,唱了一半就改成了汉语,把一个挺好的歌糟蹋得不伦不类,把班上的女生们唱得倒眉闭眼,像酸倒了牙齿。
“咱们的男生都怎么啦?怎么都像牙疼了似的?一起哼哼呀呀的?”
“还不是让那个苏联老师给晃坏了?他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那可是老大哥那儿来的老师!”
女同学在熄灯以后,就在一起笑著奚落他们像喝了迷糊汤一样的男同学们。
而男同学们在熄灯以后,话题绕来绕去总是绕到娜达莎那里,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是娜达莎究竟结婚没结婚,他们对此都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和理论,讲起来滔滔不绝,有的说一定结婚了,苏联人一般在16岁就结婚了,她已经21岁,岂能不嫁?有的说一定没结婚,看那辫子,看那脖子,看那腰身,还要看那乳房的形状,惹起了满寝室一片嘘声,接著又是一阵南腔北调的《卡秋莎》此起彼伏……
(未完待续)
何处是归程
日期:
06年04月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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