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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东京世界兰展杂感
日期: 06年03月3期
   字海

  2月18日,应该是一个好日子。去东京大圆堡赛场(?????h?[??:原谅我独特的译法,或者可以调侃地译成“大气包(dome)”),看了2006年世界兰展。
  是开幕的第一天,果然万头攒动。仅仅举办一周的展览,门票自是不算便宜,高峰时近于人如水泄的会场,现出日本一般民众爱花喜花栽花养花赏花护花的好习惯。何况是花中之王,或称清雅绝品□□兰花呢。当然,清雅的后面,也体现出主办者对兰的思维方式的商业目的。例如一等奖的副赏,是一辆停在会场展台上最新型号的雪白奔驰,使养花人还有机会以区区一盆精心培育的名花就可接近或获得如此功利,也算不伦不类的刺激。当然,将雅和俗捏做一块,日本人这方面的“造诣”历来是超一流的,可感可叹。其实,雅到极致时不免俗,俗到极致时又往往透出雅,大俗大雅。大雅大俗的现象比比皆是,世也好,人也罢,不必过于认真的。
  和妻在每一处被日本植物新品种先端技术改造得漂漂亮亮的兰花面前为她们留影,拍了百来张特写。忙,或没有机会看但好兰花的朋友通过报社跟我联系,可无偿提供。另在中国传统的清雅瘦健的兰(无花和少花的那种)展台面前,各自给对方留影一张,随后打道回府。
  外面,梅花已经盛开了。联想起来,在松竹梅兰四君子中,兰的花应该是最渺小,最短暂的。有时我甚至觉得,兰就是兰,不是花。兰是永恒,兰花只是兰一生中的一瞬。其实正因如此,兰才会有云鹤的独特味道,才符合将育兰赏兰美学传送到岛国的中国文人士大夫理念中有关兰的审美理想(当然仅仅是传统的)。那纤弱清幽的身姿,附淡淡的一缕仙香,“那是相当的”(看了今年春晚,有点中毒)姿态万方,可以幻化出无穷有关气品(特别是女人的气品)的美谈,那是相当的深邃有意思的。这里就不吊书袋了。
  什么花,如何赏,那是老祖宗们定下过的,相当独到的原汁原味,不好胡来乱改的。其实追崇清雅原本也是日本美学的真髓,世人公认的,为何在赏兰上却变了味?联想起再早些时候也是每年必去看的上野公园的二科等系列展,要问:日本审美美学怎么了?
  或许百花中只有兰的世界应该特别,可偏偏这里面混入了太多的别样人等,投合了过分的大众趣味。你看近年中日本和中国到处泛滥的蝴蝶兰的发家史就会明白,类似美女经济,依仗人为的清雅但越来越大的俗不可耐的花态和安定的花期,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让不明就里的年轻一辈误以为自购也好,赠达也罢,那就是清雅之极了,却不知细细究来,其中却透著本末颠倒的俗。
  当然,话说回来,最大限度地美化生活没有什么不好。怎么办呢,世界就是这么迅速变化著的,诸位将就著点吧。但也别忘记,赏花是文化,文化是什么?是不仅知其然,还知其所以然。如一种旅游者走遍世界,回来只炫耀吃喝住经历,却什么文字纪录也没有留下,当同此理。
  再推之:为人处世,不同的俗事雅事能共赏已经不易,对同一桩事物(比如赏兰),也能其雅其俗共赏的话,也算达到了豁达境界。可以做老板(正如“Boss”是俗词,但其词根上原本有雅意)了。上了岁数,才知道先贤们所说内外上下兼修真是不容易,这话本身也非雅非俗,雅雅俗俗,但,毕竟你我总应该修好了才是。
  聊开去,兰也好,接下来的樱花也好,原本因其花期短暂,才弥足珍贵。这岛国,短暂的东西太多。游吟之子,抓住了什么才是相对永恒和一生受用的?对新老留学生都是一个长期困扰的问题,具有普遍性。又快到4月了,后辈来商谈人生进路的手上就有两起,其实自己也正处此困惑和烦恼加深中。
  原本花期短暂的蝴蝶兰在人工改造下可以不变姿容地放上3个月甚至达到半年。换个角度看,不一定就是非要加以揶揄的事,异国他乡,难得糊涂!所有人世的争议,都应该以宽怀为本。但是,这些被改造了的兰只能在花屋和家中的恒温状态下保持常态:于人,是爱心和呵护;对人,是竭诚回报;但以此品种兰喻人不可,如此学做人更不可能。如教育独生子女,是绝不能家养到底的;女孩,幽谷野兰或许尚可,男孩,最好是大自然中坚挺的松竹梅。
  回得家来,楼下稍远处野鸟乐园青黛依然。每每遥望,都会渐渐地幻化为更为鲜明的青山绿峦,那才是相当理想的安身立命之所。
  突然想再藉改动李白的《菩萨蛮》旧词来抒发情怀,先看上联:
  新绿层叠残冬杀(读shai,四声),富士屡现伤心白。阴霾覆章台,谁解旅人怀?
  其实,里外远近都早早感觉到“宿鸟归飞急”(李白)的氛围了。再看下联:
  海上求知音,宇内归鸟鸣。敢行即归程,长亭取短亭。
  朋友,一旦看到了今后的路,你我都应该起早赶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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