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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宽:感恩君心
日期: 16年04月2期
丽君苑 杨志宽

清晨开车送5岁的女儿小米儿去保育园,车里播放的音乐是邓丽君小姐的中文歌《爱在我心中》,虽然我把音量调得很低,但她那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毫不拖泥带水的歌唱状态还是被我尽收心底。

晚上开车去接小米儿,天还没有黑,我们父女二人决定去家附近的书店,去书店的途中,从书店回家的途中,都是在听邓丽君小姐的歌曲。

小米儿突然问我:爸爸,你喜欢桃丽莎,对吧?桃丽莎是邓丽君小姐英文名字的音译,女儿说的是邓小姐的日文名字。我避重就轻告诉她:爸爸最喜欢的人是小米儿和小米儿的奶奶。小米儿继续问:爸爸你也喜欢桃丽莎吧?我让不奔主题地回答:当然不讨厌。

让我说喜欢很难吗?也不难。在社交场合,太多次举杯自豪地和社会各界人士声明自己是邓丽君小姐的歌迷,是邓丽君艺术人生研究员。在家人面前,则不深谈。这是什麽情愫呢?早在多年前已经把桃丽莎视为自己的家裡人,是亲人。

80年代的某一年,应该是1986年前后暑假的一个午后,我还在吉林省梨树县大房身乡前房四队朱家沟的农村老家。中午不睡午觉,到四哥家客厅,顺手把一盘磁带放入录音机里,是个盗版合辑磁带。当一首歌飘起的时候,我内心受到震撼!很美的声音,歌声和情感都深深冲击到我。我拿起磁带封皮,一首首歌名去对照,找到了那首《恰似你的温柔》,歌手是邓丽君。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邓丽君小姐的歌曲,多年以后听过太多其他歌手各种苍老的,欢快的,折腾的,故弄玄虚的很多版本。时至今日,最爱的仍是邓小姐的这个版本。在那之前听四哥的丈母娘多次提及邓丽君小姐。北方人把她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加上一个儿音,说邓丽君儿的歌声特甜,像四岁的小孩儿。老人家们很不恰当的比喻给我造成误解,导致我毫无兴趣。直到亲耳听到她的歌,才被感动。

从那之后并没有迅速融入到邓丽君小姐的音乐世界里,在中国东北乡村小镇,人们在80年代初仍然盛行听传统二人转,《水漫蓝桥》,《马前泼水》,《包公断后》,《梁塞金擀麵》等经典地方戏曲反倒是一如既往把我从童年薰陶到我上了初中。初中,高中学业加重,农村孩子除了学习就是帮家裡干农活,休閒娱乐不多。有印象的是初中有同学练习霹雳舞,高中时代四大天王,林忆莲,梅艳芳,郑智化,姜育恒等人的歌曲充斥了我们的乡镇。青少年听邓丽君小姐音乐的不多,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原来她的音乐是在我人生路前方云澹风轻近午天地自然的等待。太浮躁喧哗的高中时代容易被其他一时流行的音乐吸引。风格鲜明到邓丽君小姐这样歌唱风格的,放眼整个华语乐坛不多。能和邓丽君小姐并驾齐驱影响到整个亚洲乐坛乃至于全世界华人社会的歌手屈指可数。

1994年秋天上了大学,我觉得自己同时自修了一个邓丽君音乐大学初级班。那时候地摊上能买到5元钱3盘的邓丽君小姐歌曲磁带。1994年岁末年初,邓丽君小姐正在泰国清迈修养度假,而中国东北吉林省长春市师范大学校园里,我正利用自己当英语家教的打工钱购买一盘盘磁带,一首首欣赏她的歌曲。

印象很深的《小路》,《诗意》和《爱在我心中》。前两首是小调,简单容易上口,四两拨千斤地描述了两个生活章节。《爱在我心中》则被邓丽君小姐唱得大珠小珠落玉盘,只有真善美健康活泼的人才能唱出那种状态。

1995年5月,她的消息传来,那天清晨我去上课,班上同学们纷纷议论。我默默地坐在那裡,一言不发不动声色,没有同学知道我已经是她的歌迷。下午放学后独自去长春市四分局新华书店一带去在阳光灿烂的午后逡巡地摊。和我很熟的卖磁带的老大哥,依然给我笑脸,但依稀似乎他主动替我拣选了几盘,然后说:走啦!听她的吧,都是好东西。我不善于向他人表露伤感,一一接受。2016年你的现在,我一如既往地一一接受,接受她的宿命,接受她通过音乐作品赐予我的恩惠。

1996年寒冬午夜,我听了她唱的一首歌《今夜想起你》,当时午夜街头,白雪覆盖的大街被橘黄色的街灯映照,我的孤独在那首歌中天地玄黄般地宽广空旷。

1998年春末夏初某天的午后,路过某家小卖店,里面飘出《我只在乎你》,那一瞬间音乐的旋律吻合了那天大地的气息,我瞬间在万丈阳光里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过的万物祥和。同样的一首歌,听了20多年,渐渐听出了惊心动魄的难以言表的伤感,最近又听出了无限感激,感恩不尽的情怀。

2002年初秋来到了日本定居,从1994年到2002年,在国内只要出门,背包里一定会有邓丽君小姐的磁带或者CD,若是乘坐小公共汽车,就会拜託司机播放。这一习惯成了我的使命。

2002年至今在日本生活,只要去音乐店,就会自然习惯去寻找邓丽君小姐CD,习惯性地把她的CD重新摆放一下,放到相对更显着一点的地方,至今没有音乐店的店员制止我,我仍是感恩。

2015年10月在北京环球音乐唱片公司总部,採访当年在香港宝丽金唱片公司为邓丽君小姐录音时打下手的欧丁玉先生。他的姐姐是邓丽君小姐的管家,他告诉我邓小姐录音时的细节。

走进录音棚,邓小姐根据当天的感受直觉,即兴要求麦克风的摆放位置。欧先生摆放好之后,在麦克风前放一小块地毯,邓小姐脱掉鞋,只穿丝袜,开始录音。录音时,她故意把耳麦不完全扣在双耳上,而是放到脑后,确保能听到自己的歌声。她录音时,嗓音不大,需要特地把麦克的声音调大一些。

前段时间我渐渐领悟:邓小姐从10几岁就录音,一生在录音棚里录製了1000多首歌,经验自然丰富。她录製了不嘶吼嚎叫的歌曲,她的歌声大多是如亲切的耳语,这是她智慧之处。她是难得的好声音,仍是这句话:天下谁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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