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中国和日本媒体的报道中，已经难以见到“中日关系”这一词汇，中日高层也不再就中日关系发表谈话了。

取而代之的是有关中国游客的报道，而且这已经成为中日媒体共同的话题。日本媒体积极报道中国游客在日本的动向，热衷于挖掘日本商家又向中国游客提供了怎样的新商品、新服务，而中国媒体也跟风渲染中国游客如何在日本大手笔地购物，顺便把日本式贴心服务介绍给民众。

如今已经进入了每年500万中国游客访日的时代，这些游客通过“爆买”搞活了日本经济。日本2015年旅游收支53年来再次扭亏为盈，日本经济似乎越来越依赖外国人了。据统计，2015年赴日旅游的外国旅客总数约1973.74万人，共消费3.4771万亿日元。其中，中国内地游客499.38万人，在日本消费额为1.4174万亿日元。这些数字意味着，中国游客已实实在在地成了支撑日本经济的重要支柱。可以想见，2016年“爆买参数”还将迅猛增长。

同时不可忽视的是，访日中国游客在中日关系中正悄悄地发挥着作用。三四年前几乎落入底谷的中日关系，貌似已经让中国游客拉到正常化水平线上了。这些访日游客在日本走一圈回国后，自愿担任起了日本宣传员，他们不仅向周遭的亲朋好友感慨日本的干净整洁有序，也在网络上图文并茂地传播日本的种种先进、精彩之处。固然网络愤青仍在骂日本出气，那是因为访日还没有被摆到他们的议事日程上，谁能保证哪天他们亲自来考察日本后，不是一下子爱上日本呢。

为何中国游客钟情日本？因为日本是个贴心的旅游地。就算是不谙日文，也能在日本很好地走南闯北，汉字的意思大致相通，日本的服务周到，不会让你无所适从，而且能够让你真正体会当上帝的感觉。中国游客购物清单上的商品已经从大宗电器逐渐转变为化妆品、药品等日常生活用品，游客正把日本的生活方式带回中国。“爆买”的风气已经有所转变，团体游正在向个人自由行、深度游转变，而且现在体验型旅游正在兴起，比如到日本的美容院体验治疗青春痘，到日本的卡拉OK店体验唱歌，到书店旅馆住一晚体验别样的住宿……在东京的高级商业地六本木，还出现了面向外国人的居酒屋。大型百货店设立和服体验专柜，让游客穿上日本传统服饰拍照留念……这一切都让游客流连忘返，认识日本的兴趣节节上升。

纵然，中日两国在领土、历史认识等问题上还有种种隔阂，但是由中国游客带动起来的民间外交越来越活跃，随着人员往来的增多，中日民众之间的理解度大幅提高了。原先对中国人不屑、认为中国游客素质低的日本人也不得不改变态度，因为来往与交流是历史趋势，日本人是善于顺应潮流的。有日本友人幽默地对笔者说:“每当在大街上看到中国游客,我都忍不住在心中祈祷:拜托你们多买些东西回去吧。”

现在人们似乎不大关心中日关系如何了，两国领导人是否会谈也不重要了，中日关系被忽视、被遗忘，正表明中日关系已经悄悄地走上正轨了。“爆买”是轰轰烈烈的表面现象，从深层面来说，访日中国游客悄悄地改善了中日关系。每天都有众多的中国游客高高兴兴地涌向日本，同时每天都有中国游客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此情此景不正是中日关系稳定发展的最好缩影么。国与国的关系中，政治、历史问题固然重要，与老百姓切身利益相关的还是经济、民生问题。对普通旅游者来说,日本的产品和生活方式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所以兴趣盎然，热心学习和引进。不曾想，通过旅游这件事一不小心培养了千万个知日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