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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炜:我心中的宗教
日期: 15年02月4期
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晴海观 黄文炜

我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并非和宗教没有缘份,我从来就不是个无神论者。有时候会任想像驰骋:宇宙宽阔无边,上帝说不定在天上哪个地方建了个宫殿呢,宇宙飞船都无法到达……

从小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敢叫日月换新天,这可不是一般的任性,国家和君主疯狂起来,毁了文化也毁了自己生存的环境,更让人心不古,逆天险恶。虽说是喝狼奶长大的,但我接触宗教还是比较早的。

小时候,母亲的一位好友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她先是住在香港,后来移民加拿大。她送我母亲《圣经》、《荒漠甘泉》等基督教书籍,我也看了一些。每次她中国遇上周日都要去教堂,80年代初,福州教堂还是凤毛麟角。记得有次我跟她去了福州仓山区的一个教会,那地方欧式建筑比较多。教会唱诗班唱赞美诗时,她也站起来用亮丽的女高音大声地唱,顿时给我一种很神圣的感觉,第一次觉得有信仰真是一件好事。

从小我接触到的不止基督教,更早认识的应是佛教。母亲是偏远乡村的小学老师,父母都忙于工作,就把我寄放在农村的保姆家里,那户人家经常烧香拜佛,平民百姓对宗教的虔诚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在我的印象里,佛教比较复杂,分支太多,有的信仰观音,有的拜土地公、关公、观音等,各路神灵各显神通。

来到日本这样信仰完全自由的国家,我自然而然和宗教走得更近了。起初半年住在东京,被亲戚带到了惠比寿的一个多是中国人去的教堂,一位台湾牧师传教挺生动的,吸引了很多人。最让我感动的是,那里的午饭都是参加礼拜的人齐心协力做的,大家一起吃饭,像个大家庭,那里似乎成了异乡人的心灵港湾。后来我去了神奈川,就再也没去那个教会了。不过,初来乍到日本时有关教会的记忆还是挺温馨的。

完成学业回到东京工作,又接触了一些宗教。有一天有个清秀的女孩子来敲门,她是叫做什么“证人”的宗教团体的,送我一些宗教杂志,她显得很诚恳,用中文说自己的名字,给我留下电话。出于好奇和对这位女孩的信任,后来我与她有了一段时间的接触,女孩从小就加入这一宗教组织,她的生活就是以传教为中心,契而不舍地敲门,向人传经授业。这一宗教团体有专门的中文教会,不少在日华人成为信徒。这一“证人”宗教与村上春树在小说《1Q84>中所提到的“证人会”相似。他们拥着与圣经不同的圣书。他们不向国旗行礼、不唱国歌,因为向国旗国歌致意就意味着国家崇拜,这与他们的宗教宗旨背道而驰。他们拒绝服兵役,因为不能去战斗,不能让剑出鞘。有一点引起社会争议的是,这一宗教规定信者就算动手术也不能接受输血。90年代日本TBS电视台还曾经以这一宗教不能输血为题材制作过电视剧,北野武主演。

日本不仅宗教信仰自由,日本人的宗教观甚至可以说比较“混乱”。男孩出生31日、女孩33日时,父母要抱他们去参拜神社,求神灵保佑健康成长。到了结婚时,不管信什么宗教,或者有没有宗教信仰,都喜欢穿婚纱礼服举办基督教式的婚礼,请神父主婚。而人生终点可能入葬寺庙,很多寺庙就标榜不问宗教信仰,欢迎众生在彼岸和平共处。日本人在宗教信仰上可能崇尚实用主义,这一点颇合我意。因为自然灾害多,日本人对自然的敬畏,近乎对宗教的膜拜,可能这反过来影响了他们的宗教观,学会了包容各种宗教观念。现在我每路过神社或者寺庙,习惯了低头行一礼。搬了新家,首先到当地的神社、寺庙去拜一拜,请神灵们多多关照,礼多神不怪。

关于宗教,有一种情况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不同信仰的人之间的互相轻视排挤。比如,个别基督徒对我说:“佛教不好,他们烧香拜否,经常引起火灾。”个别佛教徒说:“基督教是西方洋人的宗教,不适合我们中国人。”这样的话语中,有一种叫做成见的东西。当今世界,宗教纷争仍然不断,甚至发生新的宗教战争,如1月7日的巴黎杂志社被枪袭事件。宗教之间应有交融的空间,人与神可以对话,为何不同想法的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对话呢。冲突和对抗,也不是神乐意看到的吧。

去年圣诞节时,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了一个让我惊奇的现象:很多朋友用照片和小视频“现场直播”在教会过圣诞节的情景。儿童们穿着天使般的服装唱赞美诗,得到精美的圣诞节礼物……富起来的中国人,需要真正的信仰自由,需要心灵的约束,需要提高精神生活的质量。相信圣诞节时多一些中国人想到去教会了,中国社会就会多一些和谐。

多年来,我一直用心理解宗教的多元化,不管是“阿门”还是“阿弥陀佛”都让我觉得亲切。当然,可能对基督教更亲近些,遇到惊讶的事,心里首先会叫“天哪,上帝”,遇到开心的事,真心说“感谢上帝”。虽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宗教常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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