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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先恩:爸爸的吻
日期: 14年11月2期
积水谭 汪先恩

 亲吻,是灵长类动物通过嘴唇接触来表达喜爱至极感情的方式,原本是双亲对孩子的行为,后来扩展到亲友之间。估计在我小时候,爸爸一定无数次吻过我,但都不记得,由于没有录像,也没有照片,只能推断。唯一记得的一次吻是我人到中年的时候。

2006年时隔多年,回到了故乡望江县的马山村汪家堰。一到村,就发现变化不小,以前耕地基本靠牛,照明基本靠油,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现在耕地依然靠牛,治安依然靠狗,但菜油灯退休,电灯电话基本普及了,石子路虽坑坑洼洼,车子颠簸颠簸可开进村里头。踏进家门,父母乐开了花,但由于求诊者源源不断,晚上12点后才结束,因此至深夜也没有机会与父亲谈心。

可以能是旅途劳顿,上床很快入睡了,不知何时脸上仿佛有一股暖流,慢慢醒了,但是没有睁开眼睛,感觉爸爸给我整了整被子,末了轻轻的吻了我的面颊,他静静的呆了一会,似乎在端详自己的作品。待脚步声远去,月光下,可见爸爸熟悉的背影。虫声夜更静,静中更体会到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孩子有多老,在父母的眼里,永远是孩子。世上,对婴幼儿,父母都恨不得把孩子含在口中保护起来,长大了,西方人仍拥抱或吻面颊,而中国人不知从何时起,连手都不握了,其实内心深处依旧希望把亲人搂在怀里,含在嘴里。含在嘴里可能是原始情感之一,想起海鲇鱼等被称为口孵鱼的鱼类,就是把受精卵含在嘴里孵化,直到小鱼出生,遇到危险时会把小鱼都含进嘴里,危险解除再把小鱼放出来。亲情是天然的,文革中父子划清界限多半是出于无奈的敷衍。

第二天早上与爸爸一起上山,祭奠祖先。父亲指点一个不起眼的小堆,说是我二姐的坟。父亲曾讲过1959年大饥荒的经历,父母带着大姐躲过岗哨,乘夜色偷渡长江,一路流浪,父亲终于在东至县泥溪卫生院谋到司务长工作,后来我出生在那里,但留在老家幼儿时的二姐被饿死了。记得中学时代,爷爷讲过二姐如何当时盯着过往的老鼠,说想吃老鼠,我当时责问爷爷为什么不抓老鼠,老人说当时饿得抓老鼠的力气都没有,我每闻此,总有一种负罪感。祭奠结束,我就匆匆离开了村庄。

去年回老家时,已是祭奠爸爸,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年过八旬的父亲已成为祖先。11月25日,抚摸了老屋的桌子,凝望老屋右边双堰,当年与父亲插田的地方已是荒草茫茫,熟悉的黄泥小道依旧绵延丘山,村中相识故人难相见,相见儿童不相识。细雨蒙蒙中,弟弟挑了一担烧香的用具,在红叶丛中,敬了祖先,祭了父亲。站在硬冷的石碑前,想起了与爸爸一起的时光,想起了爸爸的吻。好在母亲还硬朗,话别母亲,在车中,顺手用手机记下了如下的话:

细雨润身归故乡,粗泥粘鞋来上山,
一酹碑前祭先祖,依稀红叶旧庭堂。
双堰稻田已成荒,独步共鸣贺知章,
老母执手不叙话,但催儿子喝鸡汤。

马年的秋天,即将启程回国,回老家看看老母,凭吊爸爸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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