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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晦已成 全面进击 / ——评胡锦涛的外交政策
日期: 06年01月2期

   国内外论客惯于颐指当局应该做什么,可是在大发宏论之前却并没有认真观察一下当局已在做什么。其实,中国当局有时只做不说,且做的甚至更猛于论客说的,结果论客的宏论往往被付之一笑。分析2003年胡锦涛当政以来,中国外交正是这个样子。且分三回分解。

第一回 对美:中俄印“神圣同盟”
   中国外交一直到邓小平(1994年)为止,基本是以不结盟的孤立主义形式演绎的,从江泽民时代开始向集团主义外交的方向转变。作为集团主义外交的开场戏,1996年6月,江泽民主导了中俄及中亚5国的“上海五国组织”的成立。第二年又正式宣告了“新安全观”这个集团主义外交理念,并开始致力于中国-东盟FTA的建构。江泽民引退时(2003年),留给胡锦涛的是总部设在北京的“上海合作组织”和中国-东盟全面全作机制。江泽民为中国开创了南北两个将美国排除在外的集团合作组织。
   江泽民在韬光的幌子下,趁老美小日小看老江之机,布下了一盘攻势棋局。胡锦涛上任伊始,即开始发动攻势,这也是料他人所不及。胡锦涛打出“和平崛起”之旗,所指即是中国作为世界一极在崛起。官话曰:建立国际关系新秩序,实现国际关系的民主化、多极化。这些当然都以中国这一极的崛起为前提。胡锦涛不久收回了“和平崛起”,选择沿用“和平与发展”,只不过是想继续利用“韬光养晦”这身迷彩服。但是胡锦涛上台后的全面进击外交,已看不到什么客气了。
   胡锦涛的世界战略可简述如下:扩大和深化江泽民构筑的南北集团合作体制,在此之上形成由中国主导,以中俄印为轴心的欧亚大陆东部集团合作体制,以此形成继美英和EU以外的世界一极。胡锦涛不是消极等待发展20年之后再做世界一极,而是联合俄印,主导欧亚大陆东部,积极创出今日之极。
   2005年6月2日,忽传中俄印召开三国外长会议,并发表了联合公报。细读之,见“公报”自表为第4次会谈。看来前三次开的是密会,该始于2003年、2004年后形成年开二次的例会。美国务卿赖斯对此事变曾佯装平静,答记者问说:“美国不反对三国联手维护欧亚大陆之安定”——聪明的赖斯一语道破了三国阴谋。2005年三国的第二次例会召开于9月20日,在纽约。其唯一的决议是反对美欧将伊朗核问题提交安理会。三国公然发声保护老美的头号敌国伊朗,似乎已成了世界一极。美欧也还真知难而退了。
   笔者曾于9月初作为日俄学术.媒体会议的日方代表访俄,对见到的所有俄国党政军高官,追问了三国合作体制的议题。俄官员虽没正面回答,但口口声声骂道:只因老美对俄太狠。事实上,截至2004年,老美和EU各扮黑白脸,已夺去了俄国除白俄之外的所有欧陆伙伴。普京当年发表内部讲话,言明“美欧无信,中国有德”。俄国决与中国联手结成反对美国“民主外交”的“神圣同盟”。似曾相识,百多年前,俄普奥也曾结成过反欧洲革命、护正统王朝的神圣同盟。
   至于印度,它的目标是向世界大国升级。如果结盟与美,就只能像日本一样当小弟弟。印度与俄国又是半个多世纪的传统友好国,印度企图牵手中俄,提高身价,再向美日要价。
   2005年,中国的南北两个集团合作体制出现了扩容和交叉参加的形势。7月上海合作组织接纳了印度、巴基斯坦、伊朗为观察员。9月中俄印保护了伊朗之后,10月叙利亚面对美欧制裁又公开要求中俄印的保护。中俄在联合国安理会庇护了叙,年底中印石油公司更联手买下了叙利亚的油田,建立了与叙的共同利益。我们可以想象出上海合作组织最极端的扩容图:将来吸收美军撤退后的阿富汗、伊拉克和饱受美欧民主压力的土库曼、阿塞拜疆、叙利亚,控制世界的大半石油资源,君临地中海。俄高官说,上海合作组织还处在儿童时期。可笔者看到,它真的长大后,就将成为EU加北约的合体物,成为政、经、军一体的巨兽。俄高官已经跟自我吹了“上海合作组织拥有近半的世界人口”。

第二回 东亚:中国、东盟共同轴心
   在东亚方面,7月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圈全面激活,次区域级的大湄公河圈合作全面铺开,强化了10加1,即中国-东盟全面合作体制。中国-东盟作为共同轴心,又筹备并举办了首届东亚首脑会议,除日韩老顾客外,又招来了印、澳、新,还同意俄于2006年参加。
   东亚合作体制大扩容,被美日吹为平衡中国主导权的胜利——这又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胡锦涛肚量包宇,自信冲天,中国要做的不是东亚的一极,而是世界的一极。东亚峰会和上海合作组织大扩容,使中俄印得以交叉参加二大组织,得以成为掌控二大组织的最高轴心。同时,只有中国在两大组织中都站在中心的位置,这就保障了中国的主导权。而且,韩国已与中国结成了反日援朝联合,澳、新和中国的FTA也将于2006年春缔结。韩、澳甚至公开声明它们与美国的同盟关系不产生介入台湾问题的义务。
   剩下的一位是日本。倘若没有东亚峰会的扩容,日本还有机会与中国称“一山二虎”,最起码也可以站在中国左手称老二。如今有了扩容,日本将面临被印、俄、澳平衡到站边的危险,可谓自作自受。君不见2005年英国发达国家八国首脑会议,因有中印客串,为声援英国反恐而照的首脑合影中,便把正式成员日本小泉首相挤到了第二排。
   首届东亚峰会文件,早在2005年4月东盟即找中国开始协商,到了12月才第一次给日本看案文。这一过程更使中国-东盟轴心得到了加强。东盟最在乎自身的存在感会不会被大国淹没。首先找中国协商各种事宜,这实际上就形成强化了东盟-中国共同轴心。日本开口必言老美,必言拉印、澳、新来反对中国主导。这在东盟看来,是要夺取东盟的主导权,是日本目中全无东盟诸小。东盟当然也就厌日本而远之。
   在东盟给日本看的与中国协商起草的东亚峰会文件中,完全没有“东亚共同体”的字样。日本大表不满,当在预料之中。东盟后来表示接受日本意见,加入了“东亚共同体”的字样。这一笔显然是东盟和中国给日本准备好的“日本贡献”,即“??所”(着陆地点)。正当日本庆贺胜出之时,中国总理温家宝在闭幕发言中,首次大谈东亚峰会的开放性,谈同意俄国参加,甚至提及与老美、老欧协商。日本的一部分外交官方才省悟,中国实际上是扩容派,日本到头来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第三回 东北亚:共同管理“日本问题”
   中俄韩联手制日,中美开始讨论“日本问题”,中国主导开发北朝鲜,构成了2005年东北亚外交关系的一幅图景。
   2004年,小泉初诣靖国神社后,胡锦涛应是通过政治局会议,制定了对小泉政府的基本政策。胡锦涛利用2月11日会见日本公明党代表神崎武法的机会,表述了这一政策。他在发言的第一段中强调了作为中日关系传统特色的政党交流的重要性,在第二段中表明了“两个重要原则,一个政治基础”,即历史认识问题和台湾问题是两个重要原则,它们构成了中日关系的政治基础。胡锦涛发言的寓意可理解为:如果小泉政府违反“胡锦涛二原则”,中日关系的政治基础即遭破坏,中国将不以小泉为外交对手,取而代之的是加强政党和民间交流。
   是年2月开始,胡锦涛取消了所有国务委员以上的政府首脑的访日活动。10月温家宝在河内亚欧首脑会议上,以没有时间为由拒绝了与小泉的会见。11月在小泉表示了“慎重姿态”之后,胡锦涛才在APEC智利峰会上与小泉会见。
   在“胡锦涛二原则”提出一周年的2005年1-2月期间,中国领导就对日外交进行了总结,并同意了外交部门对小泉“慎重姿态”的正面判断,然后制定了此后发表于3月14日的温家宝“改善中日关系三点建议”。
   但是,同是在3月,日本国会通过决议要求俄国归还北方四岛“等”领土。一个“等”字引发了俄媒体热炒“日本对俄提出新的领土要求,要求归还千岛群岛”。普京总统宣布推迟访日。同月,日本岛根县议会的老爷们又制定出一个“竹岛日”,刺激起了领有此岛的韩国撕破脸皮反日。又正巧赶上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公布联合国改革方案,并言及日本有当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资格。这更激得韩国登高大呼,带头反对日本入常。
   也是在3月,20日和21日赖斯新官上任初诣北京。中国追问赖斯:2月19日美日两家由谁主谋将台湾问题列入美日同盟的战略目标。赖斯说出了“日本”二字。22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即发表了反对日本入常的发言。23日《环球时报》注销了笔者3月初在清华国际关系研究所推断“日本之谋”的讲演。接着3月28日,旅美24华人团体宣布开展反对日本入常的网上签名运动,国内各大官民网站全力支持。国内反日情绪急剧高潮,4月终于爆发了反日大游行。
   中俄韩联手制日的态势顺利形成。这里有日本的自作自受,也有老美的背后饶舌之功。
   10月17日小泉第5次拜鬼,这回美国忍无可忍了。美国的利益是第一位的,但美国的正义也要说一说。10月20日美方以下院外交委员长、共和党元老政治家海德名义,发出了致日本驻美大使公开信。信中以“供奉千名以上甲乙丙级战犯”、“历史问题未得解决的象征”、“日本军国主义的象征”等让中韩自愧不如的过激言论,对小泉拜鬼进行了严厉抗议。日本各大报在一周后的10月27日晚报上,才报道了几句话,统一口径强调,“并非抗议,仅对日本与东亚各国关系表示了担心”。11月的中美副外长级战略对话和布什访中,中美开始正式讨论“日本问题”。“日本问题”的所在是:日本在东亚的孤立会连累盟国美国跟着陷入孤立;日本反中会连累美日同盟变为反中同盟,破坏中美作为世界共同责任人的战略关系;美日同盟的一个责任是管住日本,这是尼克松以来的中美共识。中美之间在台湾问题上曾经历了从共同讨论到共同管理、控制台独的过程。这也为日本问题的管理提供了一个可能性。
   热热闹闹的日本问题吸引了世界的目光,胡锦涛又静悄悄地掀开了北朝鲜大开发的大幕。中国一举??出20亿美元的长期投资,取得了北朝鲜茂山铁矿、惠州青年铜矿、满浦亚铜矿、会宁金矿、龙登煤矿等富矿床的50年开发权,其中茂山铁矿拥有30亿吨储量,为亚洲最大矿藏。中国还得到了罗津、清津港及其工业特区、新义州经济特区以及从中国通往上述矿山、港口、特区的铁路、公路、电力系统的50年开发经营权。12月中朝又签署了海上石油开发文件。北朝鲜已被卷入中国东北大开发的一体化过程。
   中国推动北朝鲜大开发,在东北亚国际政治领域促成了一系列变动。首先韩国急不可耐。韩报的大学新闻标题出现了“北朝鲜的殖民地化”、“中国租界”、“中国东北第四省”、“南吉林省”等惹眼字眼。韩国政府再也顾不得韩美同盟、韩美日协商,开始积极参与北朝鲜开发,积极与中国协商、协调,力争平分秋色,最终修通统一之路。
   日本开始着急,可以听到“茂山等矿山都是三菱当年发现的”这种酸溜溜的声音,可以听到“中国经营的开发区允许日本企业进驻吗”这样的打探声,更听到了“中国势力第一次冲入日本海”的惊呼。
   俄罗斯也急起来了。俄国远东对中国资本、对中国争取出海口的行动总是又爱又惧。现在担心起中国资本??开俄罗斯进入北朝鲜,利用北朝鲜港口出海,因此开始积极向中国求爱了。
   美国最沉得住气。作为帝国,它向来承认其它世界大国的周边利益。美国已把半岛事务的主导权交给中国,并宣布了从韩国撤出三分之二美军的决定。美军实际上也开始从日本大批撤军。9月美国宣布了中国为美国管理世界的共同利益责任者。
   清华理工出身的胡锦涛,精于筹算,不动声色。中国外交运筹八方,埋伏十面,全面进击,力图一举数得,志铸中华盛世崛起于世界。小论为胡锦涛的世界战略勾勒出下述图略。中俄印合作君临欧亚大陆东部合作体系最高层,其下的第二层由南方的东亚共同体和北方的上海合作组织构成,再往下又有东亚的10加3、10加1、大湄公河图及中国和欧亚大陆东部、大洋洲诸国的以多种经贸组织、双边FTA等形式所构成的合作关系。如此重重叠叠构成了打不散的利益共同体,中国全面融入世界,并成为世界一极已经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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