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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海玲:赞比西河没有偏见
日期: 14年04月3期 评分: 9.50/2
三家村

去非洲,看维多利亚瀑布。行程六天,有近一半在路上。转机两次,加起来坐飞机时间达19个小时——单程啊,若非我胆大心细瞄准洗手间前的空地在那里伸腿弯腰做了两套广播体操,可能就经济舱症候群了。

非洲广袤无垠,风土文化离我们遥远,数日浮光掠影也绝不敢就此介绍起非洲,且写几点明显的感受供参考。

首先,我改变了对黑人的偏见。这种偏见正如日本人对外国人,因为不知而有距离和躲避感。而日本导游的细致和谨慎,在成田机场就将我吓得认为真要去不毛之地了。导游小姐教导我们说:非洲航班容易失窃,箱子里不能有任何值钱物品,包括充电器电线电池总之所有带电的东西。

经过辗转飞行到了目的地津巴布韦后,她又说,酒店房间里不能将任何有可能引起服务生好奇和兴趣的物品放置在外,出门时需将各种物品都放进箱子然后上锁。我因此将百元店买的充电线也当宝一样锁箱子里。

好吧,长话短说,事实是,我在非洲经历了两次拾金不昧的场景,有导游恐吓在先,因此格外感动。

一次是在快餐店里指手划脚(因为我的英语开不了口啊)用5元美金买了3.5元美金的汉堡薯条套餐,黑妹妹给我找钱,是当地货币(这里通用美金但找零是津巴布韦币),那钱币的状态是久违的,从前国内菜市场黑乎乎一团几乎不辨颜色的一角钱两角钱那种。我要当地货币无用,当然也承认我忘本了怕脏,因此对黑妹妹表示送给她。她灿然笑了,回头扭着美丽小腰对里面的同事扬手得意状。

数分钟后我在桌前等汉堡,原来所谓快餐,一个汉堡是要做15分钟的(请大家善意欣赏这舒缓流淌的非洲慢时光)。我吃掉了一个超级甜的甜筒后黑妹妹来了,手里各举着一张五元美金——是我将两张当一张给她了。我接过一张,感动十分,黑妹妹又扭腰走了。黑妹妹们普遍身材好,特点是臀部上翘,而且不以清瘦如竹竿为美——因为我在酒店看了当地电视节目里的美女们都很丰满。

话说另一次遭遇非洲雷锋,是我们穿越国境去博茨瓦纳的乔贝国家公园,外子将手机丢在了旅游巴士上。这辆巴士只能停在津巴布韦国境,随后改乘博茨瓦纳的吉普车。当我们在博茨瓦纳境内发现手机遗落后,已经不抱能寻回的希望。在度假村酒店借用电吹风都要登记姓名的国度,一台日本智能手机应是富有魅力的。但意外惊喜是吉普车的司机打给了朋友,让他去车上找到手机并在国境等我们,于是我们欣喜地从黑弟弟手里接过手机。

这两件事让我对黑人心生好感。日本讲究不可用差别性语言,因此连黑人、瞎子、瘸子都是不可用的,而要说非洲人啊、眼睛不自由啊、腿脚不自由啊,听上去很伪善。这一点曾野绫子早就写过,日本从前有本很红火的绘本叫做《小黑人桑波》,因为所谓人权协会抗议,好好一本绘本被禁了。以后不能叫人秃子,要说头发不自由的人,不能骂人笨,要说大脑不自由的人……这些是废话。请原谅我的大脑经历了几天黑弟弟黑妹妹世界形成了非洲式自由散漫。

非洲式自由散漫还集中表现在野生动物的幸福生活上。在赞比西河边,大象家族成群结队戏水,长颈鹿悠然自得吃着树叶,一只轻灵英俊的公羚羊领着一群母羚羊晒太阳,河马泡在水里,鳄鱼攀在草丛,五颜六色的鸟儿飞在花间……令我震撼的是它们的表情和姿态之自在悠然,与动物园里的呆板有云泥之别。在非洲,可以体会到什么是跃动的生命。

当然,去非洲旅游也有诸多不便,有新鲜的文化冲击。如果你能把不便看作有趣,才能全方位适应并视作有意思的体验。比如即使高级酒店,水流也绝对不会通畅,比如在街头会有黑弟弟上来搭话告诉你他没工作请你施舍点什么。在非洲有给小费的习惯,人家给你带了路,为你做了点什么,都理所应当收取小费,观光区更有人是靠小费过活。去之前,细致的日本导游就交待好要准备很多一元或五元美金。又比如时间不明朗,在南非机场,居然几个钟都是坏的,全部指向12点就不动了,仿佛被灰姑娘施了魔法。海关人员也没有正襟危坐的样子,边敲图章边唱起歌来。

在自由散漫之中,非洲之行结束。最后一天眼看要告别,我发现久藏的英语像豆子一样蹦出来几颗,这才与当地导游黑弟弟骆比连比带划聊了一通。骆比是一个29岁的赞比亚人,2年前妻子去世,独自带一个3岁男孩,他会英语和法语,工作时就交给保姆照顾。骆比说他正学日语,下次如果有日本客人可以找他。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有skype和电子邮箱,我竟又惊异了一把,仿佛人家用电子邮箱就很新奇——我为我的偏见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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