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幽 兰
有多少男性会真诚地鼓励女性做学问呢?
碰巧读过一点周作人的书,他殷切希望女性好好做一点学问的文章给我印象很深。
1940年发表的“女学一席话”一文中有这样一段话∶
“女子的高等教育,如说得迂阔一点,当以为学问而学问为理想,这与家庭社会的 现状虽似无关系,但如上文已曾说及,于国家民族的文化前途却不是无补的。其缺点是只能为少数说法,必须其父母能供给求学,出阁后要家门清吉,于家务之余, 可以读书用功替代打牌看戏,这才合格,事实上当然不能太多,但或者也还不至于很少乎。其实这种资格在男子想还不甚难得,今专对女子而言者,盖男子志在四 方,多有出仕的野心,学问流为敲门之砖,比比皆是,反不如女子无此特权,多有纯粹为学问的可能,鄙人上条陈于女子而不往烦绅士诸君之清听者,实为此故 耳。”
必须承认,我受周作人这段话的影响不小。
33岁那年重新进大学念书。年过30,还能专心念书,很奢侈。
很高兴,但也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这句话非常词不达意。
我想说的是,我一直对自己的“奢侈”感到不知所措。
不能去炫耀――炫耀自己的有闲――那样做太可耻了(当然也许我已经炫耀得太多,人的行为不是理智能够全部控制的);而且,对自己的奢侈还有一份罪恶感――有太多比我优秀很多的人为什么没有这份机遇?凭什么要掉到如此平庸的我的头上?
“奢侈”,带来的甚至是一种羞耻和罪恶的感觉。
因此,我似乎一直不敢理直气壮地向人讲述――我在做什么。
直到读到周作人这段肯定不谋功利的“女子求学”的话。
按知堂先生所言,既然男子多有出仕野心,学问被流于敲门之砖,那么,作为没有兴趣竞争出仕也不能忍受打牌看戏度过一生的女性,安安静静地为学问而学问,也许是有一点价值的。
也许太缺少自知之明,但我还是想用周作人的这段话鼓励自己再努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