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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写真集文化(上)
日期: 13年09月2期

■ 刘 柠



作为当然的世界摄影大国,日本有一些天然优势是他国所不具备的,诸如相机制造大国、艺术教育高度普及,等等。其中,不能不提的一点是,写真集出版大国。


写真集是日文,即摄影集之意。应该说,摄影集哪国都有,并不新鲜,中国早在文革时期就出版过不止一种毛泽东摄影集;在笔者的收藏中,有一套《团结胜利的党的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万岁》的彩色新闻图片,8开24页,是新华社、人民美术出版社于1973年9月联合出版的摄影集。因此,中国是有摄影集的国度。但有无摄影集文化呢?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迄今为止,中国的摄影集出版,并未形成一股潮流,几乎也从未对文化产生过影响。但反观日本,我们看到,写真集既是出版物,也是一种媒介。它与摄影展一样,是照片的一种输出、观看方式,而且是很高级的形态。一位读者保有一本绝版写真集,与一位收藏家,拥有名摄影家的一帧签名原作的心情大致是差不多的。根据不同的版次,二者的市场价格甚至也有可能不相上下。


摄影集有多种定义。而不同的定义,导致对其起源的说法不一。如果以可复制的若干摄影的集成作为摄影集的一般定义的话,那么,有摄影之父之称的英国人福克斯?塔尔博特(William Henry Fox Talbot)于1841年制作的系列摄影作品《自然的铅笔》(The Pencil of Nature)则被看成是史上最初的摄影集。摄影集共分6册,每一册由直接贴于纸上的银盐照片3至5帧构成,共计24帧,表现了巴黎等欧洲的都市风光。这部摄影集现存15部,其中1部收藏于东京都写真美术馆。


1938年,纽约现代美术馆(MoMA)举办了沃克·埃文斯(Walker Evans)的摄影个展,同时推出了名为《American Photographs,1938》的展览图录。图录一改此前单张图片互不关联的形式,以一种连续性的体例来编纂,被认为是现代摄影集的始作俑者。1952年,法国摄影家亨利·卡蒂埃·布勒松(Henri Cartier-Bresson)出版了摄影集《决定性瞬间》(Images a la Sauvette),封面是野兽派大师亨利·马蒂斯的肖像摄影。


1956年,由《每日新闻》社以别册的形式出版刊行的《雪国》,是日本最早的写真集之一。正如印在写真集扉页上的一句话所表达的那样:这是一本记录日本人生活的古典之书。摄影家滨谷浩用镜头和胶片记录了东北地方新舄县的村人贺新春、祈丰产的追鸟民俗行事,探索了战后日本人当如何自处的根本性问题,与战前的摄影有极大的不同。著名文化学者柳田国男在写真集的序文中,把以滨谷的作品为代表的战后新摄影评价为不仅有助于学术研究,而且有种使日本人免于丧失国民性和精神性保障的机能,是一种看不见的文化记录。滨谷浩与两年前出版了写真集(《杰作写真集》)的另一位摄影大师木村伊兵卫一道,开创了战后摄影的新路,那种镜头几乎全然不为被摄体所察觉的纯客观摄影风格,成了日本记录摄影的标准。


1960年,土门拳出版了《筑丰的孩子们》,表现了一个为社会所遗忘的人群——废矿区儿童的挣扎。其高度写实的表现力,唤醒了全社会对成为经济发展和能源革命牺牲的草根群体的关注,土门拳也成了社会派记录摄影的代表性大家。


1961年,细江英公出版了写真集《男和女》。丰饶性感的女体,大胆的、充满性暗示的Pose,或暧昧或亢奋的表情,无不指向感官性的强化,给人异常强烈的撞击感。摄影家东松照明称之为恐怖,摄影评论家福岛辰夫称之为不幸的实像,小说家松元清张则用奇怪的幻想来形容,诗人谷川俊太郎则认为这正是旨在恢复沦丧之中的我们的生命而尝试的一系列仪式。作为有某种明确媒体诉求的摄影家,细江除了用舞蹈家土方巽做男模特外,还有意识地活用传统日本绘卷的工艺于写真集制作中,在和纸上印刷,以樱红或菊黄的土布压边,摄影画页中间穿插以纵排的诗歌(山本太郎诗),以谋求某种跳跃的节奏感。整个写真集就像一部《源氏物语》绘卷,现代的人体摄影与传统的和本装帧相结合,寓现代于古风之中,其高度的形式感,远大于单纯的人体摄影。事实上,写真集已然构成了某种复合媒介,类似于多媒体。


日本摄影家中,有自觉而强烈的媒体意识者,当首推荒木经惟。1970年,时任电通公司广告摄影师的荒木把自己的摄影作品手工装订成25卷,然后用公司的施乐复印机复制70部,命名为《施乐写真帖》(私家版),分赠给亲友同事。翌年,又把与妻子阳子从婚礼到蜜月旅行的照片自费印刷出版。这本胶印的黑白写真集,共108页,封面上有摄影家题写的书名《感伤之旅》,右下角同样以手写体注明1000部限定/特价1000墌。因系自费出版,付梓后,荒木委托纪伊国书店代售时,社长田边茂一建议他写一篇自序。摄影家当场便用左手(荒木是左撇子)一挥而就,复印后插在写真集扉页的后面。荒木写道:


我已经无法忍受。这并非因为我是慢性中耳炎的缘故,只不过是由于时尚写真的泛滥:那些跳出来的脸、跳出来的裸体,出来的私生活、出来的风景,统统是胡扯八道,完全无法忍受。可这些作品,与那些撒谎写真不同——这个感伤之旅是我的爱,是我要当一名摄影家的决心!这并不是说我拍摄了自己的新婚旅行,便把它当成是真实写真。只是说如果把摄影家的出发当作的话,那么我则是从私小说起步的。是的,我一向觉得自个就是一部私小说。因为我觉得只有私小说才是最接近摄影的。我只是把新婚旅行的过程原封不动地排列了一下而已,反正请翻翻看吧。显得旧了吧唧的灰白色调子终于以胶印的形式呈现出来了,成了越发感伤的旅程。我成功了。你也会满意的。我从日常的渐次流逝的顺序中,感到了某种东西。


这实际上不啻为荒木的《私写真宣言》。至此,他开辟了一个所谓的私写真时代。某种程度上,也因了他神话般的存在,日本的写真集生产进入量产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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