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 骏
泉会长，是古老板的老板。当年古老板破产后东山再起，自己不能从银行贷款，找了一个后台老板，在日本就称之为会长。话说泉会长，是个小富翁，他的公开身份是某某公司的总务科科长。私下里却开了10来家小公司，而且都是搞实业的，譬如修理汽车的，譬如开发软件的，多种经营广种薄收。估计泉会长自己的老板是知情的，但是眼开眼闭网开一面。他是我见过的日本人里少有的精明能干之人，财务出身的他在理财上非常成功。他离异独身，我们曾经到他家去聚餐，他如数珍宝摆弄他收藏的一大捆日本刀，每把都有来历，动辄数千万日元的，不知真假。他常年携带两只皮夹子，一只放零票，一只放崭新的200万日元。我想真的有钱人不会这样，如此炫耀纯属个人嗜好。
他一般不来公司，来的时候大抵是查看账本。看账本的脸色通常不太好看，因为大手大脚的古老板不会在公司的账本上给他留下好看的钞票。终于等待不及公司何时盈利了，泉会长和古老板矛盾冲突陷入了僵局。公司不盈利的话，首先停发你古老板的工资。你不发我工资那我就变相怠工。大约僵持了一年有余，我等社员或自寻出路，或磨刀习武。最后谁也不愿看到两败俱伤的结局，于是各自妥协，社长会长暗室密谈后公司继续开发软件发展业务。
记得和泉会长有过两次近距离接触。一次社员旅行去温泉，到达温泉旅馆进入房间后，他出手大方地给服务员一张5000日元的纸币，要知道在日本是不兴小费的。还有一次是和协作单位几个年轻人喝酒，公司的小秘拼命点菜，最后是他埋单了。虽然他看来貌似有钱，还花费无度，可是有次来公司说起他读高中的女儿，正在公司对面的小超市打工，这点倒是非常日本化。即使再有钱再有权，小孩一样靠自己打工赚零用钱。
至今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他要搬家了，据老同事说他有个怪癖，喜欢搬家，也就是在附近几座公寓里搬来换去的。那点距离那些家什，我估计请搬家公司的话也不过3万日元搞定了。他却叫公司的小年轻帮忙，顺便也把我叫上了，1共5个人。我暗想你这么有钱还如此小气啊，我自己搬家还请搬家公司呢。忙乎了大半天，毕竟不专业，还把他的衣柜折断了腿。完事后他买来一大堆饮料食物犒劳我们，然后摸出红包1人1万日元，算来他的开销反而比请搬家公司还要贵，为什么这样做呢？这问题到他死了我还没有整明白。不久我离开了古老板的公司，再也没有见到泉会长。昨天收到了老同事的邮件，说泉会长上周先走了，享年5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