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谈
阮翔
说说韩寒吧。话说方舟子和韩寒掐架最高潮已经过去，感谢王立军，感谢薄熙来，感谢重庆政府。我是替韩寒感谢的，没有他们，广大屁民如我还得百无聊赖得紧跟方韩之争，韩寒多少也会不胜其扰了吧？
我从韩寒出道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天粉过韩寒，相反对将韩寒吹捧成共知感到很不解而且莫名其妙。作为作家，韩寒基本上没有在文字中体现出比作文水平不错的普通人更高超的水准，作为布道者（很多人这么评价他），我觉得韩除了传播和迎合了大众情绪，并没有给大众任何思想上的醍醐灌顶。但是韩寒的出现是有极大正面意义的，这个谁都无法否认。有人说，很多80后，90后正是阅读了韩寒才开始真正拥有现代公民意识的。没有统计调查，很难说这个说法是否准确，但是基本上我不怀疑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无论韩寒是否是炒作而生的，他的客观存在都是利大于弊的，勿容质疑。我仅仅觉得对韩的个人吹捧有些过头从而让人感到些许荒唐。
方打假韩说要将韩拉下神坛，你要仔细琢磨这话，挺费解。打假就打假，和拉下神坛有什么关系？到底你是带著目的去打假还是因为有假才去打假的？当然，但凡10多年前去过新语丝的人，大概也都知道方舟子的为人，围观就行了，千万别刨根问底。韩自出道以来号称也和N多人笔战过，大小数十战，也人称东方不败了。不过以我一个中文互联网资深潜水员和观众的身份来看，韩不过是挑些软柿子捏了捏，真正有战斗力的笔战高手，韩连一根毛都没碰到过。在这个方面，韩颇有些无知者无畏的憨劲儿。原本麦田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他却偏偏去招惹方舟子，这回好了，惹了一身的骚，甩也甩不掉。方未必是笔战的第一高手，但是肯定是一流选手，从前不找韩挑事儿，唯一的原因不过是懒得理他罢了。
这场争斗从立论开始方就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代笔是无法自证的，韩被指证后只能步步跟在方后面你问我答。而韩在笔战老手之前表现出的幼稚在第二回合就一览无遗了。在方加入战团伊始，韩就开始对方进行人身攻击，又是他一贯擅长的小聪明和贫嘴。这些招式，用在他那些针砭时事的博客里，可以赢得心里憋屈没人替自己出气的大众一片喝彩，但是在网络笔战里却是大忌。殊不知，网络笔战重要的法则是，你可以先发制人的破口大骂，但是千万不要在别人挑事儿之后，蹦不住直接招呼下三路或者问候家属。只要这么一来，几乎等于自爆其短，败局已定。韩在网络上可以说的蜜罐里泡大的，他借由博客出名的时候是徐静蕾博客女王时代，中国互联网开始真正进入大众，娱乐的是芙蓉姐姐和各种艳照门。韩江湖出道在网上挑了些可能连电脑开机都不会的所谓传统作家，以为写字儿的不过如此。他根本不知道，早在中文网络贫瘠得只有白底黑字的时代，史前网民们是靠敲键盘，拼音输入来消耗荷尔蒙的，而不是拿著鼠标点击多媒体。韩的时代，笔战成了文化人的事情，而在中文网络史前，笔战就是网络娱乐的全部。能在那个时代拼杀出名头的方舟子，战斗力根本不是韩寒所能想象的。倒不是说韩有多弱，只是忽然遇到高手，一时间不知所措，然后慌乱，然后溃不成军。破口大骂，悬赏到最后居然闹上法庭告状去了。韩多年来经营的混不吝叛逆青年思想家形象完全得被颠覆，而此时，方舟子还没有使出全力。笔战实力的对比过于悬殊是这场原本千万看官搬好了小马扎，沏好茶，架好了二郎腿等著好戏上演的战争大片，不尴不尬落幕的最主要原因。
代笔这件事情说不清道不明，但是韩告方舟子毁谤就更加没谱。当然你可以说方对韩的行为都是携私报复，动机不纯，但是问题在于方舟子并不是把“代笔”作为既定事实来推演其它的论点，而是作为个人判断摆出证据要韩寒解释，所谓“质疑”。方舟子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用心险恶和他的质疑也没什么必然联系。韩寒作为公众人物有义务接受质疑，这个逻辑自然成立，韩如果绕开这个逻辑，就算官司赢了，方舟子也依然站在论战的上风。说方舟子的质疑没有有力的证据，但是什么是有力的证据？质疑只要是逻辑上没有漏洞都是成立的，方不是法官不是要定韩寒的罪，不是要判他入狱，质疑就是我觉得蹊跷你给我解释。方至今的质疑基本上是逻辑通顺的，但是韩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打官司告状，自然不让人信服。打官司这事儿是最让人跌破眼镜的招数。要是官司输了，韩当然一败涂地，但是赢了官司会怎样？告的是毁谤罪，要定方舟子的罪就是要证明代笔一事子虚乌有。完了！既然代笔是无法自证，官司赢了的意思，我韩寒没法自证，让法官帮忙证明。这个和和同学打架找老师评理一个道理。官司赢了，面子丢了，就这么简单。
如此一说，好象对韩太不公平。既然代笔无法自证，质疑又必须接受，那韩岂不是毫无胜算？不错，就如前面说的，这个代笔之争，韩从开始就处在战不胜的尴尬境地。什么是“战不胜”？就是“战则不胜”。但是这种论战，“不战则自胜”。韩寒把几个最基本事实说明好了，转身留给方舟子一个远去的背影，连一个屁都不留给他，是之谓：不战自胜。因为不能自证的论题，质疑一方也一样无法证明，说出大天来也就是一个质疑。代笔是个多大个事儿？如果韩寒的文字可以影响中国，可以给年轻人以启迪，代笔与否也不过就是娱乐新闻的2分钟简讯。韩寒置之不理，方舟子还能耍出个花来？方舟子论战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单方面宣布胜利。战无不胜的方舟子再胜一成对韩寒毫无损伤。网络笔战这事儿拼的不是谁文字好，谁笔杆子硬，谁体力好，谁没完没了，拼的是什么？拼的是心理素质。身形不乱就是最后的胜利，一旦心理崩溃，失了常态，说出大天来也是一个败军之将。网络笔战远不是当年五四时期鲁迅这些人互掐的那种样子，艰难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哪容的你在黑暗的屋子里点上一个香烟看著污染肺部的黑烟冉冉升起，再沾沾墨水慢慢得写杂文？几千万观众现场等著看，一个无限大的google资料库供对手肆意搜索，谁先被逼疯谁输。面对公说公理，婆说婆理的事儿，论战本身是没有赢家的，谁能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全身而退才是唯一的胜利之道。韩寒现在的困境是没有理解到这一层道理。
我不是韩寒的粉丝，但是肯定不会站在方舟子这边摇旗呐喊。说要把韩寒拉下神坛，韩寒是个多大的神，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在中国，有多少菩萨，释迦是不由分说得骑在大众头上按著头让人顶礼膜拜的，韩寒要是真在神坛上，至少他还是人们自愿供奉的神仙。说方舟子是理想主义者，抱著一腔热血要给中国带来真相，那他应该大刀阔斧得去砍掉那些强加在中国大众头上的泥菩萨，土释迦，韩寒从来不应该是打倒对象。为什么要容不下一个韩寒？就因为他粉丝众多，所以要拉他下台？文革一样的打手思想，该歇歇了。退一步说，代笔是真的又如何？就和偶像小明星对嘴唱歌一样，揭发一下貌似也无可厚非，但是要是整个娱乐圈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没人出来说话，对著没靠山的小偶像谈艺术是不是有点儿欺软怕硬的意思？偶像歌星对嘴唱歌是个多大的事儿？就是再退一步，有点儿娱乐精神不会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