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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赏月去
日期: 05年10月2期
■(福井县)坂本 蓝

      都怪妹妹,一大早把我吵醒,说祝我中秋节快乐,我也就真的过起节来了。
      今天正好是星期天,黑迪休息,我得去看店。晚上八点从店里出来,抬头望天,多么皎洁的八月十五中秋夜。今晚非得把黑迪拉着拖到屋外去走走,哪怕是在院子里陪我看看月亮也好。可惜没有月饼。
      到家差不多九点,黑迪的车位空着。婆婆和她的妹妹又在放着永远相同的那么几首卡拉歌曲。我咚咚咚地跑上楼给家里挂电话,没人接。打弟弟的手机,关机。接着拨妹妹的电话,留言。怎么就这么巧,三个电话在不同的省份,奇怪,今天不是过节吗,都哪去了?
      就在我没了心情的时候,黑迪回来了。我扑到他的怀里撒娇,“今天是中国重要的节日,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我好寂寞。”话还没说完,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我条件反射似的一下子用力推开他,去你的扒金宫。
      只要一闻到这股烟味,我准会生气。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对付的一招,只要我一生气他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搭拉着脑袋,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你,等着你的宽恕。本来心情就被破坏了,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更来气。
      我顺手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懒得理你,一个人赏月去。
      黑迪跟了出来,挡住车门,愁苦着脸,问我上哪儿,什么时候回来。这一次,不买他的账,我故意装得特别生气的样子,“别管我,快走开!”踩上油门,把车往外开。他见挡不住,拍着车门哀求着:“早点回来啊。”
      哼!早点回来,今晚你老婆我不回家。我真的生气啦。
      车子上到路上,我感到有些糟了,深更半夜的,除了天上的月亮是亮着的,到处黑灯瞎火,这车往哪开呀?去看通宵电影?出门没拿包,一个银子也没有,油档也显示着不可以走远。转头回家?不,回去心情更糟。
      我不是出来赏月吗?对了,家门前的河堤下,是一片空草地,平时经常有人把车停在那儿钓鱼。就去那儿,既安静,又安全,不怕被人发现报警。
      把车停好,关灯熄火。把椅子放倒,躺下,脚架到方向盘上,啊……真舒服。探头望天,月亮这会儿藏到云里去喽。闭上眼睛,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人也困了。
      车外似乎挺热闹的,各种虫子叫得可欢了。它们知道今天是八月十五么?它们有节日么?它们之间也兴生气么?
      生气,怎不令人生气。一个大男人面对着一台花里胡哨的机器把几颗铁珠子摇上滚下的,竟然乐此不疲。多窝囊!这辈子不敢指望你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可你也别堕落呀。那玩意,比抽烟更可恶。抽烟还多少表现一点男人阳刚的一面,那玩意儿,百分之一百的颓废。看那些房子外表装潢得皇宫似的富丽堂皇,瞧瞧那些走进去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对人生没有追求,对生活没有热情。象棋、高尔夫、棒球、保龄球等等,一大堆男人玩的游戏我都支持,他偏偏对这令我深恶痛绝的东西感兴趣。每次被发现后都是下不为例,这次来点真颜色给他看看。
      月亮从云里钻出来了,真明亮。月亮走我也走,我陪阿哥到桥头……。阿妹今晚不要阿哥啦,嫦娥姐姐今晚咱给你作伴。
      什么声音?眼睛叭地睁开,侧耳细听,是自己在吓自己。赶紧把车窗全锁上,只留一条小缝隙透空气。这虫子咋不睡觉呢,叫的人心慌得很。
      千万不可以熟睡,恐怖片的镜头一一在脑海中出现,万一突然间从什么地方蹿出一怪物,把车掀翻……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黑迪在担心了吧,如果真的不回去,他会不会报警,他知道我没地方可去,为着这么点小事闹出笑话,人家会以为我脑子有问题。连东京知事都在大力支持这项事业,说是增加税收的好来源,不知道他自己会不会经常进去坐坐。
      月亮此时就挂在车子的右上方,躺在车里月色尽在眼前。此时此刻,要是黑迪陪在身边,偎依在他的怀里,看着天上温柔月光下风儿牵着云彩自由地飞去飘来,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个夜晚。这人就这点可恶,总是恰到好处地破坏你的情绪。
      现在什么时辰?眼皮子越来越沉,11:20分,出来一个多钟头了,回家吧,明天还得上班,跟谁生气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怎对得起咱爹娘。爸妈,此时此刻,您们有在想女儿吗?嫦娥姐姐,你不知道做人有时挺沮丧,明明不情愿,还得回到那人的身旁。
      屋子里灯都亮着,一进屋,婆婆从眼镜后面抬起头,“哪儿去了,让妈妈担心。”“没事,去外面看看月亮。”冲她作个鬼脸,婆婆会心地一笑。
      上楼,睡觉,今晚给你一个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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