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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倾诉(下)
日期: 12年01月1期
■ 木 兰

 

这种时候,多数田埂被人踩得湿漉滑腻,有的地方甚至踩成烂泥。空著两手走不小心都会摔倒的窄小田埂,别说挑著超重的担子。往往是滑倒了爬起来,爬起来没走几步又滑倒。等到把秧苗担到水田,浑身上下成了泥人。

一次,在我把秧苗担到水田中央时,感到下身一股热流顺著脚管流下来,随即染红了脚下一片泥水。这是少女的初潮(后来才知道),记得当时自己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悄悄回家找出母亲备用的东西用上,又回到田里。

每一天,早出晚归。我只想著不落后于人,不耽误播种的季节,用弱小的身躯支撑著我们家一片小天地。母亲给我和妹妹的奖励是收工回家一碗白糖水,那时这是过节才有的待遇。深知家里的苦境,我只有更加卖力地干活。

农活接近尾声的时候,父亲赶回来了。在村干部的调停下,那家人只是象征性地付几十元作为医疗补偿。父亲为了息事宁人,没有再追究。而我却是趴下了,我没有告诉父母我身体的不适。

暑期结束后,父亲把母亲带去身边,弟妹送到外婆家读书,我寄宿学校。上学后,学校那几乎无油水且时时不能饱腹的饭食使我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软弱乏力。那时不懂是缺乏营养,只发现自己经常头晕头痛。特别是来例假时生理上的大量出血让我苦不堪言。对这种女孩子的事难于启齿也无人可商谈,又不敢写信告诉父母。被一连串的苦恼纠缠著。一直很好的学习成绩也开始滑落。后来熬不过讲给同班一位年龄稍大比较要好的同学知道后,带我去了医院。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我以后慢长的人生岁月中因生理原因带给我无尽的痛苦。从那以后,一直为生理的不正常而受折磨。即使走出社会,除了工作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的妇产科。20几年间,我跑了多少医院,吃了多少中西药,打了多少次止血针,无从计数。

我的父母和那家人压根儿就不会想到我为那几筐沙土付出的代价。自那以后我与父母聚少离多,我从没在父母面前提起我的身体。母亲当年受的是外伤,她是早已忘了当年身上的痛了。一次母亲偶然间发现我大出血,我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受寒引起的。母亲是个粗人,我从不同她诉说自己的任何心事。即便同是女人,我也未曾想过跟母亲咨询生理上的知识。

后来父亲知道我身体不好,曾也带我去访过一些中医和西医,总也是治标不治本。到了20岁后,我摸出了自己身体的脾性,不能过于忧心和劳累。只是我家那几亩水田产不出足够一家人生活的开支。父亲不再外出赚钱后,作为长女的我自觉地肩负起一家人的生活来源。现实生活是不会给体质虚弱的人给予特别照顾的。

记得写前面这篇日记是一次回老家不巧又遇上犯老病。其时年近三十,我已是被自己的身体拖累得心力交瘁。我一直很努力地活,只要病魔不来找我,我总有办法让自己快乐些。我不想辜负生命,可生活一再戏弄我。那一次,也是因了身体及心灵的苦痛。就想,死神多半是早已眷恋上我了。要不,怎么总是这般不放过对我生的折磨呢。就想,既然生是如此艰难,就去与死神相会吧。

写下那篇日记的第二天我还是拖著沉重的身子又一次走进了医院。想像自己的离去对父母的打击,我对自己说,如果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就更该有勇气活下去。

从此,我更加积极地面对生活,更加乐观地面对自己的人生。

两年后,幸运之神果然降临于我。感谢上苍赐予我与温厚善良的夫君结识,让我不再孤苦的独行。我的身体还是很脆弱。但有夫君的呵护,不用我为生活操心,健康状况大大改善。生活总算对我敞开了笑脸。

是我自己太过大意。我以为自己已翻越了人生的苦难山头,后面的人生路不再有坎坎坷坷。就在我沉浸在幸福之中,毫无设防的时候魔鬼再一次以最毒狠残忍的方式袭击于我。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值得庆幸,总之,现代科技又一次拯救了我。

至始至终,我不曾与那家人有过只言片语。我清楚记得父亲回家后想去那家问清原由,父亲还没走到那家门口,那家的女人就从屋里冲出来倒在地上呼天喊地。父亲摇著头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开化的思想不懂得讲什么道理。

对那家人我甚至没有将他们放进过我的思维,也就无从记恨。一切归于愚昧。不是我消极地认挨认怨,是我太渺小,无力。现代科技可以上天入地,可是人类文明远远没有普及。

生命降生于世,就如自己无法选择父母一样被认为是天生注定的一部分,我们称之为命运。人生是由生命和生活的结合来完成的。我的生命从一开始就多灾多难。也许正因为对生有了更深的感悟,所以才更珍惜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我早已有了觉悟。不管我的生命还可以走多远。只要自己的心脏跳动一天,这一天就是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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