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村
杜海玲
我从来没有追过星。十几岁时在香港,对后来在国内很红很红的那些人,也只是看个热闹。我不理解为何人会如此痴迷于不认识的人,即使他们美貌若仙,鸣如夜莺。
第一次实际见识“粉丝”,是几年前,裴勇俊来日本,对,就是那个《冬季恋歌》里的帅哥。毋庸置疑他是帅哥,并带点忧郁和脂粉气,俗称师奶杀手,日本阿姨们迷得如痴如醉。话说那次他来日,我申请了去记者会采访,设在六本木的酒店,那一日六本木很诡异,平素多妙龄女子,那日四处是资深美女。她们见我进酒店,立即问,是否知道记者会几点开始,她们想寻找一切机会距离偶像近一分,可以一同呼吸六本木的空气就十分欣慰。其中一位,还是个会画画的,她拿著素描本,展示她为裴帅哥画的美丽容颜,电视台摄像机还对著她一顿猛拍。顺便说一句感想是,我亲眼见了裴帅哥,也略微了解了阿姨们缘何爱他。他是一个乖小孩,懂礼貌,动作淡定,坐下时解开西服的第二颗扣子,站起来系好了才鞠躬行礼,做得自然,绝不生硬。因此我怀疑阿姨们看家里糟老头子或叛逆儿子实在来气,于是盯著乖乖好青年。
言归正传,这次,因为采访SMAP,终于了解并理解了粉丝如何热爱偶像。首先,我在新浪有一个微博,当我写自己的小情绪小事情时,门庭冷落车马稀,一般就二三好友给掌声鼓励喝个倒彩,而一旦写SMAP,尤其以职业之便描写一两句采访情景,立即上百人转发或评论,情意深切。连带我都得到好些感谢,我小小的虚荣心大大地得以满足。
看著粉丝的留言,我不禁在微博写:“发现,当一个真心投入的粉丝,其实是幸福的事情。我是说,看到SMAP粉丝们的热切。能够真诚投入,是幸福的。我工作中不带追星心境。但我承认,能够20年如此成功的SMAP,是有著一种叫做灵魂或者精神在支持的。”
叫做“静候916北京见的风晔”跟帖道:“曾经有人和我说,你喜欢木拓十多年了,换个年轻的偶像喜欢吧。其实说这话的人不懂,当你真心的喜欢一个idol,他就已经变成了你的家人,对家人,我借用六个字,不抛弃,不放弃!”
我读后很感动,这是真粉丝的境界。这样默默地关爱一个人是美丽的。
在机场,我见到日本粉丝团,上前搭话,对方以为我也是追随SMAP到北京的,一家人似地与我聊(这个情景很像台湾一位夫人来日时,听说我对基督教有好感,立即称我为杜姐妹),问我今年是否见了SMAP,她去年底见了以后,今年尚未见过,所以这次去北京相见。
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晚上的SMAP欢迎宴会后,一出门,一个圆眼睛女孩就迎上来,看中了我手上提的印有SMAP字样的纸袋——
姐姐,你卖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太喜欢SMAP了。
我支吾:这个,我刚拿到,还没看,我回去可能还要送给朋友。
姐姐,你送给别人,别人不一定珍惜,你卖给我,我却是会珍惜的呀。
被圆眼睛恳切注视,我觉得为难极了。有一刻我真想说好,或者干脆送给她。
在大门口卖掉纪念品,这样违反我审美意识的事情我做不来,可是要送,我也没这么大方。
我语无伦次落荒而逃。至今记得大眼睛的恳切,于怀耿耿。
在演唱会当晚,工人体育场外,两个日本女孩正在往扇子上贴喜欢的SMAP成员的名字,我欲给她们照相,立即叫“别啊”,我说:“说不定能给木村他们看哦”,却依然是“别啊,多不好意思。”喜欢你,关注你,你不必知道——是她们的意思。
于是,喜欢SMAP的人们,在9月16日,曾经相见。
此外,今天我收到一位读者来信说,看了报道,才知道SMAP每个字母的意味深长,长知识了。我很欣慰,这里再显摆下——Sport,Music,Assemble,People,体育、音乐、聚集、人——是这几个美好的字词。叫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