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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不惊魂
日期: 05年08月2期

     ■ 杨文凯
     人在日本,亲历个把地震、台风的考验,算不得什么大惊奇。东京刚刚经过5级地震的恐怖惊魂,又迎来7号台风的风雨洗礼。灾害接踵而至,无需提前预约。不过对日本人而言,这一切仿如家常便饭,来得急去得快,丝毫无改城市的节奏和声色。生活一如既往地持续下去,地震没有带来伤筋动骨的损害,风雨过后又是一个艳阳天。
     说起地震经验,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吾友从上海赴美十年,去年10月路过东京,短期逗留一周。他在美国结交的一位外交官此前转勤来到东京,尽地主之谊,招待他在家里住宿。我的朋友长得人高马大,也算是闯过世界、见过世面的人。他碰到我说的第一句玩笑是:在美国到处都是又高又胖的白人,还有更壮的黑人,没有安全感;来到东京,看到日本人文质彬彬,身材大都比自己矮小,非常有安全感。但他的良好感觉马上受到了地震和台风的挑战。
     朋友滞留东京短短一周,却连遭21、22、23号强台风过境肆虐,异常不幸。在风雨交加的间歇,某天深夜大地突然颤抖起来,让他的安全感荡然无存。台风频繁登陆,使他的东京之旅时刻处于搏击风雨的状态;深夜大地晃动,使他在日本感到了比美国更大的惊恐和无助。他的第一反应是从床上弹跳起来,死死抓住门框,一条大汉此时恰如风中的残叶,无助地问道:“怎么办?我们逃吗?”外交官看着他的誓死造型,非常平静地笑答道:“怎么办?睡觉。你以为在哪里啊?这里是东京。”朋友第二天告诉我这段东京奇遇时,依然心有余悸。他平生第一次来日本,很不幸地被台风吹了一回,被暴雨浇了一回,被地震吓了一回,虽不至于落荒而走,却也备尝艰辛。不过,他对日本人面临灾难时的平静如水和泰然自若大为称奇,留下了深刻印象。
当时,他和我一起回忆了上海仅有的一次地震遭遇──与日本人相比,夸张得不得了。在上海人的印象里,地震总是出现在新闻报道里,对此少有切身体会。上海人唯一的地震记忆停留在1984年初夏南黄海地震带给上海的轻轻一拂。然而,就是那轻轻的一记余震,让大上海炸开了锅,城市瞬间沸腾。对日本人几可忽略不计的微震,成功地把大部分上海市民赶到了弄堂里、马路上。因为缺乏预警和安否消息,没有人肯回到家里“坐以待毙”。许多大学的宿舍楼也出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场景:从睡梦中惊醒的男女学生衣不蔽体地逃到操场上,大家赤诚相见,在惊恐中情绪高涨。等到黎明曙色渐起,大地安然无恙,四处聚拢的人群由惊慌演化为过节,聚众狂欢者有之,肆意滋事者有之──“人多生乱”的社会规律在地震中又受到检证。
     此后十年,一批又一批中国人来到日本。1995年发生阪神大地震,曾经阻止了少部分人东渡的脚步,但大多数人还是怀着无知无畏的心态踏上了地震的故乡──日本列岛。又是十年过去了,人在日本,感受过无数次大地震颤,很多人已对此习以为常了,这也算是入乡随俗一例。日本媒体多年来一直预测报道关东大地震如果不期而至,受害区域会有多广,受害程度会有多深,不惮以危言耸听的方式表达出十二分的危机意识,但普通日本人终日处于“狼来了”的警示中,他们的泰然自若,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是心灵麻木或听天由命的一种表现。
     在各种程度不同的大地摇晃中,人们都会本能地询问“怎么办”?因为无人给出答案,剩下的唯有承受。地震不可预测,又难以防范,其结果不外有二:或毁灭,或生存。前者是必然,后者是侥幸。每一次低震级的晃动,带来的仅仅是侥幸而已。在自然灾害面前无比脆弱的人类唯有祈愿侥幸尽可能长地延续下去,以此回避迟早会来的必然。日本人对此颇有觉悟,其临阵的心理素质和精神准备堪称一流。长期在日本生活的外国人多少也受到感染,或有处惊不乱的表现,不足为奇。
     如果,无数次恐惧能够换取一次毁灭,我认为多数人愿意承受这种交换过程必须付出的心理、物质和社会代价。长期感受自然灾害的日本人面对地震威胁不再有夸张表情和过激反应,让人联想到古人有关大智若愚、大音希声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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