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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瘟变人瘟 / 四川资阳爆发怪病夺数十人命
日期: 05年08月2期
  从6月下旬开始,四川省资阳市的几家医院陆续收治了一些得了怪病的病人。他们发病时会出现高热、乏力、恶心、皮下淤血、休克等症状。而感染这种怪病的人,正在一天天增加。7月21日,有9个病人抢救无效死亡。截至29日12时,四川累计报告人感染猪链球菌163例,其中实验室确诊13例,临床诊断99例,疑似51例。治愈出院11例,病危24例,死亡32例。

  患者死时全身留黑斑

  25日中午,一名患者刚刚离开了人世。死者名叫刘贤根,男,56岁,是该县高楼镇古楼村十组村民。
  据刘的妻子介绍,18日下午,刘贤根被邻居叫去,杀一头死掉的猪。当时去的时候知道要杀的是瘟猪(当地人把非正常死掉的猪叫瘟猪),但因此前多次杀猪也无事发生,因此就没在意。
  一头猪在刘贤根的刀下,两个小时内变成了裸露着猪皮的白条肉。但刘并没有吃自己杀的猪肉。20日下午,刘贤根在家里正修理农具,突然感到全身乏力,随后开始发高烧,他以为是感冒,就吃了点家里备用的感冒药睡下。
  21日早晨8时,刘贤根起不了床,其妻子突然发现刘的脸上出现黑色斑痕,随即还发现胳膊上、身体上也有不少黑斑。本村的医生一边给刘贤根打点滴,一边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个病,还是早些送医院检查治疗。
  21日中午12时,刘贤根被送到医院急诊,医生诊断为可能是败血症或者是狗体病,随即安排其住进感染科治疗。23日晚上9时40分,刘贤根的妻子因家里没钱,为丈夫办理了出院手续。
  22日下午,毗邻资阳疫区的资中县也要求各地加强防护,排查可疑的病人,刘随即被当地政府和医院列为疑似病例,再次回到医院治疗,只不过这次没有收取他们任何费用。25日9时50分,刘贤根出现呼吸衰竭等危险症状,医生建议开刀做手术,刘妻在手术协议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期盼丈夫能度过难关。但12时15分许,刘停止了呼吸,并被送往停尸房。
  在感染科门口照顾病人的家属目睹了死者死亡后的情景:“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用担架把尸体抬了出来”,并比划着说,胳膊、脸、身体,甚至是股沟的最下方都是黑色的斑痕。
  刘妻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悲伤暂时掩藏在了心里,她着急地想知道丈夫的尸体是否必须要火化,因为农村的风俗希望土葬。她还想知道并始终疑惑的是,到底是什么病夺走了身体健壮的丈夫。

  揭开怪病之谜

  资阳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隔离病房收治了资阳市大部分得怪病的病人,现在这里每间病房里都住满了病人。由于这两天仍然不断出现新增病例,病房里不得不加床,在护士站里的墙上写着这样一行字:“请注意:一切暂按非典消毒模式,隔离衣穿后,一律脱在传染科,如数拿干?舻母衾胍禄乜剖摇!?br>   7月26日,隔离病房的护士正在安顿两个刚被送过来的病人,护士说:这两个患者算是情况比较轻的,有的患者来的时候已经生命垂危了,大多数病人都有中毒、发烧等症状。还有的重症患者送来的时候神志不清,有一个病患因有过激的反应,手脚被医护人员绑在病床上。
  身穿隔离服的医生护士穿梭往来于各个病房,不断观察患者的病情变化。随着病人不断增加,医生护士们也显得十分紧张。怪病发现后,由卫生部和四川省卫生厅组成的专家组也迅速赶到,加入到了抢救治疗的行列中,他们还担负了另一项任务:查清病因。病人很多都是从各个医院转送过来,弄清病人情况,查清病因成了当务之急。资阳第一人民医院不是第一个接收怪病病人的医院,罗文光院长说:“最早是接到上面的通知,当时我们医院还没有这样的病人。”
  资阳市第三人民医院从6月下旬开始,就陆陆续续收治了一些得怪病的病人。据四川省资阳市第三人民医院医生介绍,在6月24日那天,一个病人在送往医院途中就死亡了。随后几天又接收到几例类似症状的病人,这一不寻常的现象引起了医院的注意。
  在医院的病人情况表上,从6月24日到7月12日期间送过来的这5个人当中,只有一个抢救了过来。内科主任张朝富说:“7月5号的病人引起我们高度重视,4个小时就死亡了。”症状类似,从病发到死亡时间都在24小时内,如果说第一、第二个是巧合的话,第三、第四个的出现就显现出某种征兆,第三人民医院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院长刘学鹏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死亡特别奇怪。”
  当时医院分析可能是一种叫流行出血热的病,但是有些症状却不相符,一时间医院也不知道如何定论,只能先上报到上级部门。在向省卫生厅汇报后,资阳市向各大医院发出通知,排查各医院相同病症的病人,结果发现患者不只这5个。
  病人人数的增多让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病魔正悄无声息地向资阳市袭来。资阳市政府新闻发言人曹家贵说:“7月15日,省卫生厅专家组抵达资阳将此事定性为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7月20日,经过卫生部和四川省卫生厅会诊讨论,给这种怪病暂时起了一个名字,叫“资阳中毒性休克综合症”。专家发现这些怪病病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发病之前他们都接触过病死猪肉。就在怪病逐渐蔓延的时候,资阳附近农村病死猪的数量也在上升,到7月25日,资阳、内江的43个乡镇、73个村中共发现了459头病死猪,这些猪也是不明原因猝死的。那么,造成这种怪病的原因是什么呢?
  尽管怪病已经被发现,但是原因还没查明,而且很多人都还不知道怪病的存在。因此除了抓紧治疗,找到病源病因也是当务之急。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通过对病人的流行病学调查,发现一个线索,所有的患者都接触过死猪或吃过死猪肉。通过进一步了解,目标锁定在了被宰杀、切割的死猪身上。死猪样本被送到了北京进行化验,化验结果终于揭开了这个怪病之谜。
  7月25日,卫生部、农业部联合通报,根据流行病学调查和实验室检测结果,有关专家初步认定,资阳疫情是由猪链球菌引起的人、猪之间的感染,直接因素为宰杀、加工病死猪。病例分布在资阳市、内江市的4个区县,共涉及40个乡镇街道、75个村。
  查清疫情原因后,资阳邻近乡镇,在很多村庄都拿到了防疫站分发下来的药,村民们正在忙着给猪舍打药。自从7月初发现疫情之后,资阳市迅速全市动员,对全市所有农村进行排查,对出现疫情的地区,坚持每天消毒,防疫部门全天候进行巡查,采取对死猪深埋的措施来防止病菌的传播。雁江区动物防疫监督所负责人说:“我们对掩埋区进行表面消毒,对运输死猪的沿线也进行了消毒。”
  在疫情出现区全面监控的同时,资阳市也组织工商防疫卫生等部门,对市内所有市场进行全天候巡查。有不少居民询问,人和人之间是否会传染,对此资阳市第三人民医院院长说,目前还没有人际间传染的案例,而且链球菌也不是一种急性感染病。
  疫情发生后,四川省派出了400多名兽医人员现场监督指导,对病死猪进行了无害化处理,严格封锁疫区,限制生猪加工外销出口,并设立了50个公路临时检查站,不允许病死猪流出疫区。农业部畜牧局局长贾幼陵对当地防疫部门提出要求:“病猪不能出村,不能出围,不能进市场,卡住这个关口,保证市民安全。”
  据卫生部有关人士介绍,人感染猪链球菌并引起发病的情况比较少见。目前,全球只有200多例人感染猪链球菌的病例报告,主要分布在北欧和南亚一些养殖和食用猪肉的国家和地区。人感染猪链球菌的直接原因是宰杀、加工、食用病死猪。一般情况下,病例呈散状分布,尚未发现人与人之间传染的现象。人一旦被感染该病,平均潜伏期是2至3天。人体感染后,大多数在发病初期会出现高热、全身不适、眩晕等症状,严重的会出现败血症和脑膜炎。
  7月27日,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宣布,四川省人感染猪链球菌病的病原毒力基因测序已经完成,从患者和病猪标本中分离到了猪链球菌,菌株为高致病性强毒株,所分离到的毒株基因测序结果与国外已发表的完全一致。为了防止这种怪病继续蔓延,专家建议:不要宰杀、食用病死猪。对猪链球菌病,通过预防治疗和采取免疫、消毒等综合措施,也是可以控制和扑灭的。

  为何偏偏发生在这里

  很多人都在追问──夺命怪病为何偏偏发生在资阳和内江?
  经调查发现,原因纵有千百条,但归根结底有一条,资阳、内江一带存在着一个非法私自宰杀病死猪、买卖病死猪的链条,猪瘟才演绎出了夺命的“人瘟”。
  7月26日下午,农户唐登华的老婆透露了怪病传播原因的冰山一角──唐家从7月12日至14日三天,一共病了四头不大不小的肥猪。但是这四头病死的肥猪是怎么处理的呢?
  唐登华的老婆说,病死的第一头猪不到百斤,丢弃了。第二头猪也有百斤左右,原本准备抛弃,但被一陈姓猪贩子拿了去,卖到了市场上。第三头猪死后,唐不舍得再丢弃,而是自己找人打整干?簦?郊?猩下簦?峁?袅?8元。第四头猪死,唐如法炮制,宰杀放血后拿去贱卖,5角钱一斤猪肉,卖了77元。
  问题出在第四次宰杀的时候。当时,唐家请了屋后的邻居陈思友来,帮忙宰杀第四头即将病死的猪。陈手指有一道伤口,猪杀完,陈却得了怪病。
  陈思友的哥哥说,在他们那儿,肥猪病死了,一般都要杀一刀,放了血,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出售,或者自己食用。“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处理的,没有哪个政府干部来过问这件事。”
  据了解,虽然资阳已经搞了大面积的生猪定点屠宰,严禁私屠滥宰。但是在农村,农民杀年猪或者宰杀和买卖病死猪,一直存在着监管漏洞。“可以说,一直无人管。”资阳雁江区有关人士直言不讳地说。监管缺失,当地农民大多数都认为,宰杀和买卖一头病死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7月21日,简阳交警查获一辆无牌无证货运三轮摩托车,惊讶地发现,车上载有两头平均160斤重的死猪和一头病猪。据调查,这三头病死猪是陈以50元价格从简阳市青龙镇收购的。防疫部门当即要猪贩子陈平将病死猪深埋消毒。
  可是,猪贩子陈平却在次日,将深埋的死猪挖出,并以480元的价格,卖到了四川金堂县竹篙镇。据介绍,有很大一批猪贩子长年游走于资阳农村,一见到病死猪便决不放过,就连已经被埋葬了的死猪,也有猪贩子挖出后变卖。
  正在资阳的国家首席兽医师贾幼陵说,资阳发生猪链球菌二型疾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资阳人自宰自食病死猪。国家疾控中心应急办主任杨维中也说,要想杜绝传染,就须杜绝私自宰杀病死猪。
  除四川外,其它地方也出现了零星病例,7月5日,香港卫生署卫生防护中心接到一宗本地猪链球菌感染的报告。这位男性病人26岁,居住在天水围。7月5日发病,病症是发烧、左脚踝痛及右臀痛。7月5日入广华医院医治,7月12日出院,现已康复。7月27日下午,广东省卫生厅接到潮安县一宗人感染猪链球菌临床诊断病例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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