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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说难”
日期: 10年05月1期
■ 痴公

韩非子一书中有一篇文章叫做“说难”,他是指游说君主之难。我们不防推而广之,解释成说话之难。有人会质疑:说话有什么难的?不就是鼻子底下,那个吃饭的家伙动一动发出声音吗?你仔细想一想,说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连韩非子都说难。
韩非子说,不是我有论据就能说服君主,也不是我能阐明我的主张就能说服君主,难就难在如何准确的揣摩君主的心理去迎合他。如果这位君主是属于追求高尚名节的人,你用重利去劝说他,准碰一鼻子灰,你就会被看成节操卑下的人,不被录用。如果那位君主属于追求重利的人,你用名声的高尚去劝说他,你就会被看成没有谋略,脱离实际的人,也不能被重用。有的君王表面重名,骨子里重利,你用名去劝说他,他则表面用你,实际上疏远你,你用利去劝说他,他会暗地里采纳你的意见,表面上疏远你。
就好像慈禧太后,一心独揽大权,专制独裁,康有为等劝清朝变法维新,招来的是在菜□口把谭嗣同等人开刀问斩。
奥巴马主张普世价值,讲民主,如果有人劝说他皇袍加身当美利坚合众国的皇上,实行专制,此人准被认定是疯子。
韩非子说:“语及所匿之事,如此者身危”。你看清了君王心里所想的事,看清了他的政治把戏,政治骗局,千万不能说出来,得装傻充愣,装做看不出来,一但戳破了他的政治骗局,你的命就快没了。
您看说话有多难,不说不行,说早了,说过了会惹来祸事。
您想一想:有人揣摸透了君主的心理,因言而平步青云的有之;历史上有许多人,没揣摸透君主的心理,为民请命,因言获罪,掉头者可不在少数。
右派诸公皆是因言获罪,在右派诸公的行列中我还没发现一个聋哑人。嘴可以成他人之事,成自己之事,嘴也可以毁他人毁自己。一定要管好这个家伙。
君主的心思不好琢磨,说话也就更难了。毛泽东需要点个人崇拜的时候,林彪提出了四个伟大,即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航手。曾几何时毛泽东对斯诺说:四个伟大讨嫌。此四个伟大,林彪也收不回来了。
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学了诗也不见得会说话,这一点没有韩非子高明,韩非子说:“知者揣之外而得之”,说话必须揣测君王的心理。
近日读谭伯牛写的湘军崛起一书。记述了一个会讲话的军机大臣。
在咸丰元年,曾国藩给皇帝上了一道著名的奏折,叫“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他指出了皇帝的三个大毛病,让他改正。奏折中说皇帝只注意锁事,处理政事没有高明的手段,如何抵御太平军都没有部署。只注意文饰,表面的东西,还说皇帝骄矜,刚复自用,听不进劝谏……文词锋利几近人身攻击。据几种笔记记载,皇帝看过奏折怒不可遏。把奏折摔到了地下,对身边的首席军机大臣祁□藻说:曾国藩把我当成桀、纣那些昏君了。
这时军机大臣如果说:曾国藩说得没错,皇帝得虚心接受。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如果说:曾国藩八嘎轧路,一派胡言:犯上,大不敬,无异于落井下石。
军机大臣会说话:只说也四个字,就化解了矛盾,这四个字是“主圣臣直”,皇帝圣明,大臣才敢直言进谏。龙颜大悦,曾国藩升为刑部侍郎,真是一言兴邦,一言丧邦。看来当军机大臣,必须会和稀泥。
物体动者恒动,静者恒静,那是在没有摩擦的真空里才存在。什么秉笔直书、知无不言、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恐怕也只有在真空中才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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