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景路
日前返沪,“海归友”携“女”在日本料理伊藤家请客。随著一道道精致养眼的菜肴上桌,“女”不时拍手娇呼:“卡娃伊”、“卡娃伊”。因知友“女”乃地道的至今尚足未出“沪”的上海囡囡,不想竟已能自由操用日语,颇觉友功匪浅。隔日,又去另一朋友新开张的酒吧见学,朋友不无自豪地指著店内小姐道:怎样,我的小姐都是日本“卡娃伊”型女孩儿。又一句顺口的“卡娃伊”。怔然之中,联想到在日本看到的某女歌星去韩国开个唱,甫一登台,数万人现场立时同声响起“卡娃伊”高呼的报道。莫非,这“卡娃伊”在国内也已大行其道了。
卡娃伊在日语中读作“偐傢偂鮙kawai),汉语字形为“可爱偂跤驝《广辞苑》对其释义为:1.悲惨的、可怜的、悲哀的;2.可爱的、感到深厚爱情的;3.小而美丽的。《大辞林》则对其释义为:1.年轻、幼小者,让人不禁产生怜爱之心的模样;a、具有可爱之魅力,主要是针对年轻女性、小孩儿或动物使用;b、稚嫩的、让人欣慰开心;c、小的让人欣慰开心。2.悲哀的、悲惨的、可怜的等。综合以上两个侧重不同但均属权威的辞典对卡娃伊的释义,我们也就领悟了长得小巧玲珑而且会撒娇并具有依赖性的年轻女性何以在日本大受欢迎了。我们也就了解了如“皮卡丘”、“趴趴熊”、“机器猫”等卡通玩具何以在日本久盛不衰的奥妙了。
笔顺至此,不觉又忆起了11世纪日本著名女作家清少纳言在其《枕草子》中的一段描述:“可爱的东西是画在甜瓜上的幼儿的脸。小雀儿听人家咪咪地学老鼠叫,便一跳一跳走来……,老雀儿拿了虫什么来,给它放在嘴里,很是可爱的。两岁左右的幼童急忙的爬了来,路上有极小的尘埃,给他很明敏地发现了,用了很好玩儿的小指头撮起来给大人们来看,实在是很可爱的……”
这段描述也让我们知道,1000年前的日本人就对幼小的、可爱的东西有著一种敏锐的感性和执著的爱怜。不过,细究深里,我们还发现日本人对“卡娃伊”事物的这种敏锐的感性和执著的爱怜,传承至今,以至近乎形成了当今的“卡娃伊”美学的民族精神根基这种现象,似乎与日本人的暧昧性格也不无关系。我们知道,日本人不善于赞美事物也不善于指责事物,那么,当他们遇到对某事物无所夸但又不得不夸时,就会充分发挥其暧昧之功,大赞某事物之一点“卡娃伊”,因为无论再怎么歪瓜劣枣的人或物,总不可能一无是处嘛!尤其是对人,世界上大多数民族在赞美女性时都会使用“美丽”一词,唯独日本,我们几乎很少听到过日本人用“吾之哭兮”(美丽)来赞美女性的。这也许就是日本人暧昧的高明之处,因为他们知道美丽是具有天赋的性质的,而且是拥有恒定标准的,基本上是属于少数人的特权。而“卡娃伊”则不然,只是这三字,就足以激起日本男人潜意识里那种“希望保护人”的情感了。因此,对于日本女性来说,只要拥有了小巧玲珑的乖乖女形象,也就等于拥有了被赞美被宠爱的本钱。如是说来,长著荧荧绿豆眼的女孩儿那“荧荧的绿豆眼”没准儿就是最吸引日本男人的“卡娃伊”之处呢。恍然间,竟莫名地好像也有点喜欢“卡娃伊”了。照此看来,中国流行“卡娃伊”,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