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人研修生陷“包身工”困境

本报讯（记者周宏）外国人研修生作为“廉价劳动力”，从早到晚一天埋头在缝纫机和熨斗台工作13个小时，时给才300日元。而接纳研修生的团体和企业，捐助给财团法人国际研修协力机构（JITCO）的赞助会费，2006年已高达约13亿日元，同时研修生等综合保险（JITCO保险）事业收入也首次突破1亿日元大关。陷入经营困境的日本中小企业，利用外国人研修生制度获取效益，将外国人研修生的“包身工”现状暴露无遗。

1993年4月，厚生劳动省设立外国人研修．技能实习制度，与法务省打击“非法就劳”在日外国人运动同时并举，至今已实施了14个年头。1993年5月1日，“非法就劳”在日外国人达到顶峰的29万8646人，随后逐年减少，至今减少到17万0839人。1993年，外国人研修生入国人数为3万9795人，随后逐年递增，到2006年已经高达9万2846人，其中中国研修生多达6万1963人。外国人研修生可在日本研修1年，技能实习2年，总计可在日本滞留3年。2006年，外国人研修生转成技能实习生的为4万1000人，目前技能实习生约为7万多人，其中84.9%为中国实习生。

外国人研修．技能实习制度，本意是为发展中国家年轻人学习日本技能，带回国发挥作用，日本则通过“转移技能”对国际社会作贡献。然而，日本接纳机构却为弥补中小企业的劳动力不足问题，引进“廉价劳动力”从事长时间简单劳动。在接纳外国人研修生的中小企业中，更发生有许多侵害人权事件。外国人研修生被当作现代“包身工”的事实，与该制度追求的所谓国际贡献形成鲜明对比，使得改革外国人研修制度成为当务之急。

目前，日本企业接纳研修生方式，分为大企业直接招聘和中小企业事业协同组合团体接纳两种方式。眼下，日本中小企业对廉价劳动力需要高涨，导致团体接纳研修生剧增，占全体9成以上。这种团体接纳方式，正是将外国人研修生当作现代“包身工”的温床，也彻底暴露出日本接纳研修生的“本意”，就是为弥补中小企业劳动力不足问题，而且以从事脏乱差工作为多。

厚生劳动省于日前发表了研修．技能实习制度研究会中间调查报告，该报告表明，研修期间前4个月为“非实务研修”，后8个月为“实务研修”，不适用日本的《劳动基准法》及《最低工资法》，研修生每月收入只有6万日元左右，远远低于最低工资水平。由于在研修期间，研修生与企业之间并没有雇用合同，很多研修生被作为“廉价劳动力”。(下转第3版)

在众多中小企业中被迫长时间从事简单劳动，或只得每小时300日元的超低加班工资。即便转成实习生，仍有许多企业以不正当条件强迫其工作。

从2001年起至今5年间，共有约8300名研修及实习生下落不明，平均每年失踪的研修生超过1000人。目前，接收研修生的大多是缝制、金属加工等因国际竞争而急欲降低人工成本的企业，许多高危险、高强度的工作也依靠外国人研修生来维持。这与以前大多数“非法就劳”外国人从事的3K（脏活、累活、危险活）工作相类似，而岐阜县的缝制业主竟然辩称研修生本人愿意“接受这种待遇”。去年11月，“外国人研修生问题网络”在东京举行集会，一名30多岁的中国女研修生在会上控诉说：“本来我们是来学农的，却被送到建筑工地。工作危险，总要加班，根本没有时间学习。”

法务省调查显示，在接纳外国人研修生过程中，有违法不正当行为的团体、企业，2006年高达218件，比开始统计的2003年的92件翻了2番还多。从2003年至2006年这4年间，接纳外国人研修生有违法不正当行为的团体、企业高达700件。此外，向日本输送研修生的中介机构，在出国前还徵收巨额保证金，使得为还欠债而玩命加班赚钱的研修生大有人在。去年8月18日，中国研修生崔红义（26岁）因为出国前交纳了100多万日元保证金，在千叶县内养猪场“森本畜产”研修时因要求加班发生争执，发生了将研修介绍者、县农业协会常务理事越川骏（当时62岁）刺死，将女翻译等两人刺成重伤事件。厚生劳动省研究会指出，部分接收外国人的团体通过向中小企业介绍劳动力收取中介费，从中受益。这些团体逐渐变成了中介机构，而外国人研修生、实习生回国后能否真正发挥学到的技能值得怀疑。外国人雇用问题专家、中京女子大学教授驹井洋批评说，接纳团体大挣手续费，这是明著剥削，不能容忍这种以外国年轻人的血汗中饱私囊的欺骗制度继续扩大，要求尽早“废除”现行制度。

另外，一些日本企业和团体强制把研修生的部分工资存入银行进行管理。日本全国银行协会于2006年10月11日，为牵制这一现象而向各大会员银行下达了通知，要求柜台在开户时加强确认工作。据悉，由丰田汽车承包商等组成的“丰田技术交流事业协同组合”，为弥补研修生逃跑给企业带来的损失，在与研修生签订书面协议时，要求研修生把部分工资存入银行，存折则交由企业保管。为此，遭到研修生的集体上诉。据悉，上诉的研修生为向派遣机构缴纳巨额保证金已卖掉了家中田地。其实，即便接纳企业违反《劳动基准法》不支付加班费，或有强徵管理研修生护照等侵犯人权的行为，大部分研修生也只是忍气吞声。据支援研修生的一位民间人士指出，“这是因为研修生从出国前到回国，相当于他们全部家当的大量钱款都捏在有关负责人手中”。

与此相对应的是，财团法人国际研修协力机构（JITCO）2007年的收支预算表明，25.1亿的收入中有一半以上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其中，2006年接纳研修生的团体和企业捐助给JITCO的赞助会费高达12亿8500万日元，研修生等综合保险（JITCO保险）事业收入为1亿0930万5000日元。中小企业组合及农协等最小赞助会费为10万日元，所属的缝纫加工业者、农家等最小赞助会费5万日元。研修生加入JITCO保险，年会费在2万7100－3万7040日元。有关人士戏称，从会员企业身上拿来如此多的会费，指导起来就更有难度了。

为了确保日本国内就业，日本不允许从事简单劳动的外国人来日。在这种情况下，研修生实际上就是被随便使用的好劳动力。负责处理违反《劳动基准法》问题的一位日本官员表示，在日本经济形势顺利发展的背后，认真工作的廉价外国人劳动力正被视作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