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混场一族悄然来去
■ 本报记者 李春雁
北京奥运会圆满结束后，中国各地来日本招商引资，面向在日华人学者、专家的招才引智活动再掀高潮。10月19日，杭州市来日招才引智；10月22日苏州工业园区来日招贤纳才；10月25日大连理工大学到日招聘高科技人才；湖北省也发出预告，将于12月初来东京召开高端人才招聘会等等，中国内地的城市、科研院所等单位，在日本的人才招聘活动络绎不绝。
日本是世界上科学技术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在相当多的科技领域中处于世界顶端地位。日本也是中国最大的留学基地。中国改革开放后，30年来有近20万中国青年留学日本，很多人学成后在日本企业就职，或在大学、研究机关工作。长期活跃在日本，在世界科技最前沿、在先端科技最领先的实验室里工作的中国科技工作者们，在世界最先进管理规范严谨的日本大企业里工作的华人经营管理者们，他们最了解自己专业的世界水平和发展趋势，最了解中国与世界水平的差距，是一个华人人才宝库，也成为急于发展，渴盼人才的中国各地方、各单位花大力气招聘的目标，因而招聘单位蜂拥而至。留日学人一批批回国发展，找到了更利于发展自己的舞台。双方的良性互动，也使招聘活动愈加频繁，应聘场面人气火爆。然而随著招聘会的频繁，一批久应不聘的“熟面孔”也开始在各种招聘场上显露，成了国内省市单位来日举办的招聘会上的一道尴尬的风景。
一、招聘会上的尴尬风景
去年3月，中国江苏省无锡市大张旗鼓来日招聘人才，推出了著名的530计划，不仅仅是招聘人才，还给有自己的项目、专利的留学人员去无锡市创业提供了贷款、税收等方面的诸多方便条件。由于事前的准备宣传工作做得很到位，招聘会在日本著名的赤崱觚子饭店举办，吸引了诸多留日学人前往。按招聘会议程，上午是无锡市代表团人员介绍该市的情况，然后各企业、开发区、大学院所介绍自己的人才政策、招聘人才的专业、所提供的优惠政策等，中午是午餐会，下午有意向的留日学人与对口单位当面对谈，接洽。
上午，留日学人开始到场，会议大厅里坐满了人，由于无锡市招聘人才招才引智的政策好，来日招聘几乎年年成行，无锡市还辟有专门的留日学人创业基地，因而无锡在留日学人中享有较好的声誉，无锡的招聘大厅往往人满为患。
人满为患，混水摸鱼者也容易混迹其中。到中午午餐会时，前来应聘的在日华人人数达到了顶峰，餐厅中，人们互相交谈，互换名片，交流信息，边吃边谈，由于人数众多，一时竟出现了自助餐排队的长龙排到了餐厅门外的景观。下午招聘单位与应聘个人或项目持有者与对接单位开始进入实质对谈阶段，人群开始逐渐减少，在人群陆陆续续离开后，在宾馆门厅的垃圾箱旁，有几袋无锡市的投资项目推介介绍资料袋醒目地躺在那里，几位面谈后离开宾馆的华人学者看到后不禁调侃：“看来今天混场的又来了。”
二、溜边的小A
由于长年在华人中采访，经常采访留日学人群体，笔者也经常参加国内来日本招贤纳才的招聘会，这样一些常常出现在招聘会上的“熟面孔”，也不知不觉熟悉起来。小A就是其中一位。
去年一年中，浙江来日招聘，常州来日招聘，山东来日招聘，在招聘会现场，我们都有碰到，熟悉了，也常常会唠几句。
“怎么样？有合适的岗位吗？”
“看看，好像不行……”
“是要求条件太高吧？”
“不是，哎……以后再说吧。”
小A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他只介绍，他是一家著名的私立大学的硕士毕业生，现在一家日本公司就职，想回国工作，一直在找工作，但具体工作没有介绍，只是经常到招聘会现场，但应聘少，成功没有。
一位认识小A的朋友透露，小A确是名牌大学的硕士毕业生，但这家名牌大学的硕士留学生其实也很容易读，很容易毕业，含金量并不高。更主要的是小A毕业时已年近40岁，在日本留学了7、8年了，日语还停留在仅能说几句日常会话的程度，毕业后在日本没有找到工作。后来在一位朋友开的物产店里，算是解决了签证问题，平时也打打短工等。单身一人，在日本的生活始终处于漂流状态，收入生活都不稳定。
小A的确想回国，可是回国找工作也没有成功，很想在这种招聘场上碰碰运气，但现在国内的用人单位也都很精，对留学生看得很准，不会仅看文凭，更看重实际工作经验和综合素质。像小A这种大龄毕业生，又毫无工作经验，基本无人问津。国内的单位去国外招聘，基本是奔高端人才来的，即有学历、有工作经验、有研究成果的人。即便企业招人也是招有多年工作经验的人，而且大都是要招那种有经营管理能力和经验的人。没有工作经验的人，国内年轻的大学毕业生、硕士毕业生有的是，年龄比海外的小，工资要求不高，沟通起来容易，质量也不比海外的差，因而比起海外大龄的毕业生更有竞争力。因而小A无论是在日本的招聘场上还是在中国的招聘场上，都是老大难问题。其实小A对招聘见得多了，自己对来此找工作也不抱希望，来这里也就是赶赶场，吃顿饭，碰碰运气，有时还能领一件纪念品，聊胜于无。
三、寻找商机的小B
与小A的招聘场上低调溜边不同，同是在招聘场上的“熟面孔”，小B就高调得多，总是在餐会上主动与人寒暄，交换名片。名片上小B的身份是某某会社的社长。小B总是热情地向人介绍自己的会社，询问别人的职业等，同时不忘向国内的人介绍自己公司业务范围。据小B介绍，他的公司可以开展各种谘询业务、中介服务、贸易经营等等。
小B也有让人煞风景的时候，如他热情地上前与招聘单位的人寒暄，招聘单位的人热情相迎，介绍本地的优惠政策，然后问小B的专业、意向等等，而小B会马上推介自己的公司，可以开展生活、旅游谘询；人才、房屋中介；各种商品买卖等，承办招聘活动的一位工作人员曾直言，他一看到小B赶场就颇为头痛。
但也有人说小B很会经营，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机，尤其在华人集中的招聘会上，收集信息，收集名片，推介公司，招揽业务正是好机会。当然对主办者的人才招聘活动，小B不会感兴趣，被称为“混场”小B并不在意。
四、等待机遇的小C小D
与小A的经历有些类似，小C出现在招聘场上时也是低调的，她认真地填写应聘材料，认真参加面谈，说她“混场”，不太准确。小C是某名牌大学的博士毕业生。在国内卫校毕业的她，来日后学成医学博士，的确经历了不凡的人生奋斗阶段。但毕业后，在日本找不到工作，她进了一家旅行社，从卖机票干起，也算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她自己说多年忙碌的工作，她几乎忘了自己是医学博士了。前几年她与日本人丈夫离婚后，萌生了想回国的想法，于是开始频频出现在招聘场上。她介绍，她也在网上找过工作，回国时托朋友帮忙找过，效果都不好，由于离开本行时间长，没有实际工作经验，纵使她有医学博士学位，人家也对她的应聘不感兴趣，她的医学博士算是白读了，看来找医学专业的工作很难。她来招聘场，一是来看看有没有机会，二是来多认识几个人，多结识些朋友，她打算以后自己开一家旅行社。
小D也是名副其实的博士毕业生，拥有博士学位，还在日本一家有名的企业就职。这一切让小D很受用人单位的欢迎，但频频出现在招聘场上，小D的应聘活动显然一次次受挫。
小D介绍他的表弟是留美学人，回国后在某著名外企任某个重要职位，独当一面大有作为。表哥是留英学人，回国后在某著名城市主持过某著名工程，也是大显身手，成绩显著。也许是参照的标杆过高，小D想回国一展宏图的心愿一直也没有达成。笔者曾问过一位招聘单位的负责人小D应聘失败的原因。这位负责人分析，若科研院所招人，小D是企业的普通技术人员，工作时间短，没有具体的科研成果，不符合项目负责人等高端人才的要求，普通科研人员小D又不满意；若企业招人小D没有经营管理工作经历和经验，不符合独当一面的企业负责人的要求，做普通的技术人员又不符合小D的期望。在待遇上，国内对科技项目负责人等企业地区总裁等高端人才的待遇很高，但做具体工作的普通科研人员或企业技术人员还要从头做起，开始的待遇不会比在国外好，但有前途，有上升的空间和发挥的舞台，只要踏踏实实起步，很快会找到自己的舞台，前景待遇都不会比在国外差，但从低处起步又不符合小D的期望值。这也许是小D频频应聘失败的部分原因吧。
去年，国内招贤纳才锣声紧，地区多，年过40的小D出现在招聘场上的频率也在增多，小D对朋友们说，他现在在日本的工作生活稳定，并不拝急回国，没有危机感，来招聘现场，主要是在等待机遇的来临。
小A、小B、小C、小D等十人十色，他们在国内大力来日招贤纳才的潮流中应运而生，成为招聘场的一抹独特的颜色，也创造了在日华人中一个新的人群：赶场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