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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做真相的奴才 ——访著名网络作家赵无眠
日期: 07年05月1期 评分: 5.00/1

■ 本报记者 张石

近日,著名旅美网络作家赵无眠先生来到日本访问,与在日华人网友交流。428日,本报记者在东京采访了赵无眠先生,以下是采访摘要。

记者:有人认为,您对日本的评价和日本右翼很相像。如您说八国联军进北京时,日本军队的纪律最好。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呢?

赵:讲日本军队纪律最好,我是看西方人写的书,也就是《皇军70年史》。那就是说,西方人包括美国人,他们都参加过八国联军,在他们的书里写到那一段,他们就是这样写的。他们也不总写日本怎样好,写到南京大屠杀时,就写他们“兽行”,写他们的残暴,当时人就不是人了,他们也写杀了30万。你说我的观点和右翼接近,但我不这样认为。我的书里写南京大屠杀,也写杀了30万。我没有研究南京大屠杀,但是我援引了一个杀了30万的资料。不过,日本军队杀了30万,也比不上花园口决堤,也比不了扬州十日屠城,杀了80万。

我运用材料的方法是,在研究任何一个历史人物时——他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我写他好处的时候,尽量引用那些关于他负面的材料。我写毛泽东好的地方,我尽量引用李志绥,或者是台湾和香港那些骂他的资料;而我写毛泽东不好的时候,就引用国内出版物的那些东西。我若引用李志绥讲毛泽东不好的东西去攻击毛泽东,那就没意思了。

我觉得,在真正学者的眼里,是没有什么右翼和左翼的,只有学者。左翼右翼,那是政治家的事,他们说你是右派你就是右派,说你是汉奸你就是汉奸,但我只是一个学者。也许我称不上一名学者,但治学的时候,我的观点称得上一家之言。我不管你是右翼还是左翼,我只认你讲的是不是事实。你是右翼,但你讲的是事实,那我就没办法了。你说我是日本人的奴才,是日奴;或者说我是共产党的奴才,是共奴,但是我都不承认,我只是真理的奴才,是真相的奴才。我尊重事实,我不能改变真相,它是什么样子就要按著它的样子去写。当然,写出来的真相,是不是历史上真发生过的东西,这个我也不能保证,只能说按照我的知识,尽量向真相去靠,也就是说,我不会预设立场和意识形态。

你会说我这些绝对不是马克思主义的东西,但是马克思主义的东西我在小时候早就读烂了,我不到17岁就读《资本论》。那时候我当民工修铁路,一个月的生活费才6块钱。我买一套《资本论》63,当时县里面还没有卖,我跑到地区的新华书店,我说我没有那么多钱,我买第一卷后两卷不买行不行,人家说我买了第一卷后两卷谁买呀?这个书店里就这一套。我只好在下一次把钱凑齐后买了。在高中的时候,我把《国家与革命》、《自然辩证法》等全读了。因此照道理说,我应该受马克思主义的影响最深。

记者:日本有一个议员叫鸠山邦夫,他的祖父鸠山一郎出任过日本首相,他的父亲鸠山威一郎出任过日本外相。他到中国访问,针对《红灯记》这出京剧提出了自己的异议。他说:在日本,姓鸠山的只有我们一家,我祖父就搞中日友好,我的父亲还搞中日友好,到我这辈,也搞中日友好。因此你们的京剧中那个反面角色鸠山是否能改一个名字?我看您在论述历史的文章中举了《红灯记》中鸠山的例子,您说鸠山是学医的,还这么通中国文化,您认为在中国创作的这种文艺作品,能够作为史学研究的论据吗?

赵:文艺作品当然不能拿来作研究历史的依据,但是我们从中可以看到历史的痕迹与轨道。我们现在的文艺作品,离抗日战争那个时候比较远了,而越是接近那个时代的作品,越能接近当时的事实,因为很多人就经历过那场战争。我们看这些作品时,就会感到非常有意思。比如说革命样板戏,是建国后17年中产生的作品,在文革中被提升,产生飞跃。

这些作品的作者,肯定都是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他们写的东西非常好,就说《红灯记》里面的鸠山,他就那么坏吗?他比《红岩》等作品中的敌对形象好多了。鸠山为了搞一个密电码,把一个工人请到家里去喝酒,交朋友,他是先礼后兵。后来他把李玉和全家抓起来,逼问密电码,最后他毕竟还把李铁梅放走了,也就是说他还不那么坏嘛,不那么赶尽杀绝嘛!再看《沙家昹》里,最坏的是谁?不是日本鬼子,是中国人。日本鬼子带著人来抓胡传魁,阿庆嫂把他往水缸里面一藏就藏了起来,没找到人,日本鬼子就走了。这是什么?不是仁义之师吗?这是按他们的说法,不是我说的,戏里面就是这样写的嘛!阿庆嫂长那么漂亮,也没有发生强奸啊,抢东西呀,至少水缸要砸烂,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藏在里面。反过来看,“忠义救国军”是抗日的队伍,它怎么对待新四军的?人家郭建光逃到芦苇荡里面去,他还要带著人把湖给封锁住,全给扣起来不让下湖捕鱼,还把沙奶奶逮住往死里打,那个刁小三不但要抢包袱还要抢人呢!你说日本鬼子坏,还是中国人坏?再看《智取威虎山》深山问苦,她怎么说的?她说:8年了,别提它了!座山雕把我的奶奶和妈妈打死了,一到半夜,爹想祖母我想娘,谁干的?是日本人干的吗?不是呀!是中国人干的呀!那个时候是日据时代嘛,但那是中国人干的呀!她没说日本人杀了我的祖母抢了我的娘,让我女扮男装8年。

从这些反映当时的文艺作品中间,你看是日本人坏,还是中国人笔下的中国人坏呢?再说《小兵张嘎》,老锺叔去端那个炮楼,但没有端掉躲在张嘎子家,葛优他爸(扮演日本鬼子的演员)逼张嘎的奶奶要八路军,结果老锺叔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要把奶奶打死,是奶奶自己不让他们把老锺叔带走,结果他回手一枪把她打死。从军事的角度来看,他没有犯错误,你窝藏八路,而这个八路,还是个便衣八路,没有穿军装的人。在国际法来说,打死他也是没有责任的,就和现在美军把伊拉克的恐怖分子打死是一样的。没有军装、帽徽,就无法辨别你的军人身份,而且作为军人藏在老百姓家里是不道义的。再反过来说,日本鬼子把那个小兵张嘎抓了出来,他说:八路的,优待优待,所以才使这个小八路在炮楼里左搞右搞,又烧炮楼还没有受任何皮肉之苦。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咱们解放军逮住一个越南小孩,那小孩有机关枪,那不就打死了吗?肯定不会优待优待的。

记者:那您认为在强烈的共产党的意识形态下写成的样板戏,也可以用来作史学的论据吗?

赵:我觉得不是作为史学论据,只能作为一种观察尺度,任何文学作品都不能作为历史的依据,只能作为一个标尺和那个时代影响它的痕迹。

此后,为什么会越写越坏?到了张艺谋那里,日本鬼子就开始扒人皮了,再往后走,我看了一个片子,写日本鬼子就开始煮人肉饺子了,但当时怎么没有出来这种东西?当时怎么就“优待优待”。这就有一个问题,也就是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有过包人肉饺子的事,我姑且认为是有可能的;扒人皮有没有,也有可能。你把日本鬼子想得怎么坏,都有可能。为什么呢?因为战争有可能使人变得这样坏。

如有些文学作品描写过,一个岛上有一群孩子,在他们的生命受到某种威胁的时候,或者是在人性没有任何东西扼制的时候,它有可能走向极端,甚至很有教养,很柔弱的人也会那样。把他放在一个地方做实验的话,就说有一个人你可以任意处置他,不受任何法律道义的约束和处罚,你就有可能变成一个虐待狂。这也许就是一种人性恶。恩格斯这样讲过:当你说出人的本性是善的时候,你说出一个伟大的思想;当你说人的本性是恶的时候,你又说出了一个伟大得多的思想□□这是恩格斯的原话。当你手上有枪,你又不受制约,你会干出很坏的事,这不能说特定的日本人怎么坏,咱们中国人坏的地方也多,我们要反省自己。你比如说:靖国神社该不该去拜,那是他们的事,他们拜这个东西他们走军国主义的道路,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没有权利去要求他们,但是他们选择了这个东西他们就要付出代价,实际上日本人当时选择了军国主义,就付出了代价。就像美国人、日本人、越南人、朝鲜人等,他们也不能要求我们中国人不搞文化大革命,要搞你还是自己去搞,要搞你自己就得付出代价。

赵无眠:1956年生,湖南人,原名徐晓鹤,曾作为中国诗刊社第一届“青春诗会”的青年诗人,在中国诗坛脱颖而出,现居美国从事专业写作,主要作品有《假如日本战胜了中国》等,该书日文版已由日本文艺春秋社翻译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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