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 文

台湾前总统陈水扁在下台176天之后，于11月11日遭台湾最高检察院特侦组申请羁押，创下了台湾首位卸任总统锒铛入狱的纪录。陈水扁涉案核心，包括侵占、诈领国务机要费、扁家私设海外帐户用来洗钱、收受企业人士黑金贿赂等四项罪名，恶不容赦。陈水扁及扁家的贪渎行状，对绿营民进党的政治形象构成致命性杀伤，也定格为台湾民主进程中最令人羞愧的历史记忆。

自上个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一股巨大的民主化浪潮自欧洲南部兴起，先有西班牙、葡萄牙、希腊三国军人政府垮台，完成了向民主社会过渡；其后，民主化浪潮袭卷拉美，军人政府让位给民选的文人政府；80年代中期以后，民主化浪潮进入东南亚等地，菲律宾、韩国、印尼等实现民主化转向；90年代以后，前苏联和东欧集团国家也纷纷走向民主化。美国著名国际政治学者亨廷顿把这个重要的历史转向过程称之为“第三波民主化浪潮”。台湾在1988年解除党禁、报禁，1996年实现民主选举，2000年实现政党轮替，堪为全球第三波民主化浪潮中的后起之秀，也是中华世界的民主骄傲。

但是，陈水扁执政八年，同样难逃拉美国家，特别是亚洲地区民主化浪潮的政治宿命，那就是初期民选领导人大都难逃在任内贪污渎职、在任后遭受审判的乖戾命运。诸如印尼前总统苏哈托、韩国前总统卢泰愚、菲律宾前总统埃斯特拉达等，在卸任后都因贪腐劣迹而受到司法追究，身陷囹圄。陈水扁在台湾八年执政、一手遮天，肆意翻弄无数前贤同辈们努力争取得来的民主制度而为一己之用：一方面将民主绑架为挑动族群对立、谋求台湾独立的护身符，另一方面将民主操作为个人贪污、家庭敛财的保护伞。但是在民主社会里，这一切最终难逃民意的审判。2006年“红衫军”围城，2008年绿营落败总统大选，都体现了民众的呼声和呐喊。本次，陈水扁遭羁押，则是司法出动、制度发威，台湾正在完成亚洲国家和地区在实现民主化过程中无法回避的一个历史之圆。

陈水扁被拘押时，高举手铐，高呼口号，试图再次把自己打扮成悲情英雄的角色。陈水扁因其家庭贪腐而受审入狱，必须依法办案。然而，问题的危险性在于，陈水扁强拉“台独建国”做虎皮，以此为个人贪渎寻求正当理由，谋求合法化，同时也使司法问题政治化，这非常具有迷惑性。陈水扁自居“台独教父”的历史地位，喊出“司法不公、政治迫害”的口号，刻意混淆法律与政治的界线，表现出“流氓鬼”和政治无赖的本性。惜乎陈水扁家族的国际洗钱案本是“出口转内销”，先由国际反黑金洗钱的艾格蒙组织通报台湾司法机构展开调查，而瑞士方面已针对扁家在瑞士银行的帐户采取了司法行动。台湾检调机构一直等到陈水扁卸任后才大胆出手，虽落人后，却势所必然。当贪腐真相陆续大白天下之际，即使是民进党主席和大佬政客，也忙著与陈水扁做切割，几乎无人出头为其伸“冤”。事实表明，陈水扁的世纪巨贪超出所有人想像，已彻底沦为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

不过，陈水扁落马，不因台独，而因贪腐。陈水扁下狱，因其具有超级指标意义的绿色政治身份而受到关注，却并不意味著影响两岸关系的台独路线就此玩完退出舞台。对于正在努力推动两岸交流、促成两岸融合的大陆而言，陈水扁遭羁押事件本身具有示范效应：一方面展示了民主社会的生态和民主政治的力量，另一方面则颠覆了中华世界“刑不上大夫”、“为尊者讳”的人治传统。两岸交流需要经济往来、利益输通，更需要建立共通的价值基础，比如打造反贪腐的制度环境、交流民主化经验、建立更合理平等的民生社会等。

许多年后回头看，陈水扁及其家庭贪腐案，将成为中华两岸走向社会融合和民主生态大进程中的一个历史插曲，一个极富价值的政治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