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 文

日本自小泉时代提出“观光立国”政策后，历经数届政府的推动，于今年10月1日正式成立了具体负责推进这一国策的观光厅，并明示日本吸引海外观光人口的目标从2010年的1000万提升至2020年的2000万。

日本成立观光厅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好事多磨、水到渠成的事。从客观上看，国际交流日益繁盛，人员往来不断密切。网络化社会的信息虚拟性越强，现实世界中人与人之间面对面接触交流的需求越旺，这已成为时代主流。即使是习惯了单一民族闭国倾向的日本也在国际化强风的吹拂下，感受到“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无奈感，表达出后发追赶的跃跃欲试的行动力；从主观上讲，日本素以“制造大国”自负，但做出再好的产品，必须著力推广销售出去，才能实现价值。打一个比喻，日本的大好河山、文化历史、风俗民情，都是祖先留下的绝佳产品。所谓“观光立国”，就是通过政策措施把“日本”推销给全世界，不断地实现其价值。日本国民每年赴海外旅游人数超过1700万，而吸引外国游客来日观光人数不到一半，日本在旅游观光领域的国际贸易中长年处于出超地位。日本成立观光厅，至少在主观上已显示出积极姿态，要在“观光立国”方面打翻身仗，要变旅游出超国为旅游入超国——这对日本走向开放合作、建设国际化社会大有裨益。

日本成立观光厅，显示主观努力，但国家厘定政策的起点有多高，目标有多远，其实已限定了观光厅能有多大作为。现在的问题是，“观光立国”对日本而言，究竟是作为百年大计的国家战略目标，还是仅仅为了应对国际化浪潮而匆忙实施的一种技术层面的战术操作。事实上，日本现有的旅游环境和观光服务，并不是面向外国人游客而建的，基本上针对日本人的习惯和爱好。为此，语言的转译、文化的互读、交通的移动、特别是签证手续的简化与范围的扩大，都是日本推动“观光立国”、实现2000万外国游客来日目标的必要前提。面对几何级数增长的国际观光市场，日本不必临渊羡鱼，而需退而结网。观光厅的任务是站在百年大计的高度，从根本上制定有利于“观光立国”的基础政策和法规细则，特别需要协调相关省厅机构和行业组合的能力，全面培养日本社会欢迎外国游客的积极心态，提升日本的国际化水准。这样做，既为过去的缺失补课，更为未来的发展奠定基石、拓宽道路。

日本实现“观光立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离不开中国这个全球最大的客源地。中国人多是事实，但人多未必都是理想的观光客。不过，随著中国的经济发展，从国家到个人逐渐进入富裕状态，群体文明程度不断提高，个人消费能力不断加强，中国人正在成长为受到全世界关注的合格消费群落。日本推进“观光立国”，首先需要吸引中国人游客。鉴于这个巨大的消费群不是先验存在、一成不变的，而是成长发展、与时俱进的，日本必须具备历史的、动态的眼光。事实上，培养消费群的过程，也是获得消费群的过程。如果日本能从这个高度出发来接触、对待中国观光客，一定会有喜人的收获。

“观光立国”，被视为日本的第二次开国。日本成立观光厅，堪为第二次开国过程中的一个里程碑，却不是最终结果。与此相仿，日益走向老龄少子化社会的日本不仅要大力吸引外国人游客，还要吸收外国人劳动力；不仅要成立观光厅，还应该设置移民厅。未来的日本能否摆脱老龄少子化带来社会萎缩的宿命，能否真正获救，仅有“观光立国”还不够，需要更大胆果断地打出“移民立国”的政策旗号。观光客是消费者，移民才是建设者，才是能够与日本共生共存的社会力量。从“观光立国”走向“移民立国”，对日本而言是一个艰难的漫长历程，但如果政府拥有百年大计的战略眼光，如果国际社会融合成为不可逆转的大趋势，日本最终必然会走到这一步。也许，日本真正需要的不只是2000万观光客，而是2000万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