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节日。
说是我们的节日,可对我们这些生活在异国的人来说,早已尝不到那种中国年特有的年味儿。母亲打电话说,村子里今年又搭起了戏台,《穆桂英挂帅》等一些老剧目正在排练;登高腿、抬高台这些传统节目也要搞,年味儿是一天比一天浓了。母亲问我们在这里怎样过。我说照样上班。母亲说,过年可是咱中国人的大事,现在过年,不图吃、不图穿,就图个热闹,你们就不能请几天假,也过过年?
母亲是一个七十六岁的老太太了,我不想给她讲“ 入乡随俗、端人家的碗被人家管”这些大道理。我告诉母亲,请几天假、歇歇,又有什么意思呢,没有一点儿年味儿,也不算过年。母亲说:也是。
其实,过年就是过的那种年味儿。没滋没味、和平日一样,那是不能叫“ 年”的。
在我们宛西,过年那可是大事。我小的时候,一进入腊月,人们见面的口头语就是:腊月了,快过年了,脸上好像也有了喜气。吃了腊八粥,就渐渐地有了年味儿。村里的剧团开始集合,排练那些人们年年看也看不够的老戏老曲,鼓声锣声从大队部不断传出,村子的上空就弥漫了喜庆的气氛;女人们开始纳鞋底做鞋、买布缝衣服。有的女人更会东家出、西家进,看人家都为孩子买了什么,唯恐自家的孩子到时候落后,被人家笑话。过了二十三,富裕的人家就开始杀猪宰羊,猪水泡气球就开始在村子的空中飘了。即使不富裕的人家也要做豆腐、磨面,去街上赶集,买些猪肉、羊肉回来,挂在墙上,等到年下好好吃一顿,过过肉瘾。到了二十四、五,在远处上学的,在外地上班的,也开始陆陆续续回来,他们会把带回来的糖果点心分送给左邻右舍。
三十上午的贴对联、放鞭炮,让年味儿浓到极致。红红的对联、啪啪的鞭炮,隐含着去歪镇邪、迎新纳喜;老人孩子开始穿上新衣服新鞋,浑身上下一身喜气。贴罢对联、放过鞭炮,一家人开始围桌而坐,喝酒吃菜,辞旧迎新了。
接着下来的是走亲戚、串朋友。走访故戚新亲、旧交新朋,是年味儿中的又一味佐料。平日没有时间,难得机会,到了年下,这两者都不缺了,大家聚在一起,叙叙旧,拉拉家常,情意就深厚了许多。
我小的时候、人穷,平日缺吃少穿,等到过年的时候,有吃有穿,男女老少都很喜悦。尤其是孩子们,过年那可是早也盼、晚也盼,日也盼、月也盼的事情。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不说,大人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不再动不动就发火、动不动就骂人,玩起来胆子就大了许多,即使做了错事,也不会挨打受骂。所以孩子们特别想过年。我记得一过了正月十六,学校要开学、大人们要下地干活,我心里就难受,心想这“ 年”咋这么短?恨不得这“年”能停住不走,就住在初一和十五。
现在日子好过了,人们不再为吃喝穿盼过年,可人们仍然在想着过年。我想人们想着的大概就是那浓浓的年味儿。
三重县 虹由
春节,年味儿
日期:
05年02月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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