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日下午两时许,此时中国媒体还没有公开报道著名导演谢晋仙逝的消息,我的一位日本朋友、谢晋的影迷柴田良子打电话给我在日本工作的儿子,说她获悉谢晋导演逝世,十分震惊和悲痛,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叫我儿子打听是否属实。我的儿子从东京立即打电话问我,我马上打电话询问曾担任过谢晋顾问的胡晓秋先生,老胡证实了此事,我们都感到难过和惋惜。
柴田良子为什么对谢晋情有独锺?因为数年前谢晋赠送给她一件特殊的礼物,她视如珍宝,也是许多日本影迷所羡慕不已的。
柴田良子居住在名古屋,出生于名门,秀气而端庄,写得一手清秀好字。她虽是主妇,但喜欢看书阅报,关心中国。1992年她在日本阅读了我的日文版长篇小说《异国未了情》,通过我给书中的主人公原型王春花寄过钱,从此我们成了朋友,保持联系。她喜欢中国的文化,谢晋导演的电影《清凉寺钟声》在日本影响很大,她是谢晋的铁杆影迷,收集了许多日本报刊对谢晋及他导演的影片评介文章剪贴保存,并复印邮寄给我,她信中说,对大导演谢晋十分敬仰和崇拜。
柴田良子得知谢晋的顾问胡晓秋先生是我的好友,便拜托我在日本留学的儿子帮一个忙,1999年夏天她寄给我儿子一个日本精制的景泰蓝画屏,请他回上海无论如何要亲手送给谢晋导演收下,以了她的一个心愿。八月正好我儿子放暑假回到上海,通过胡晓秋先生的联系,8月30日上午十时左右我和儿子来到谢晋位于浦东证卷大厦影视公司办公室。谢晋导演满面笑容地和我们握手,表示欢迎。当我的儿子将柴田良子的信和礼品交给他时,他哈哈一笑说“谢谢!太客气了!”他打开包装的盒子,欣赏景泰蓝画屏,上面是璀璨的樱花。我和儿子都说:“谢导,您一定得收下!”他迟疑了一下,又点头笑笑,领会到这份礼品是一个日本影迷对他的厚爱,倾注著日中友好的情怀和期望,他拍拍我儿子的肩膀,愉快地收下,我和儿子都松了一口气。谢导又沉默思忖著,大概是想要回赠什么礼品,忽地,他扬起头对胡晓秋先生说:“老胡,拿一本画册来!”胡晓秋先生取来一本刚出版不久的《足迹——谢晋五十年电影艺术生活回眸》的画册。他打开画册,用粗粗的黑笔芯在扉页题了字,请我儿子将画册转交给柴田良子。这部画册浓缩著谢晋的人生和从事电影辉煌成就的介绍,其中有些照片是从未发表过的,由他亲笔题字赠送,真是难得可贵。我儿子代表柴田良子表示感谢,他说不用客气,并叫我儿子转达对柴田良子的感谢和问候。
谢导和我们聊了二十多分钟,他向我儿子问及了日本的情况,看来他很关心日本。我们不敢多耽误他的时间,便起身告辞,他坚持走出办公室送我们,我们叫他留步,他说,“没有关系!”他一直送我们到电梯门口,等到电梯关门后才离开。当时我们父子十分感动,他是那么的谦虚,那么的平易近人,他的音容笑貌也将永久留在我们心中。
我的儿子一回到日本就将谢晋题字签名的画册寄给了柴田良子,她深知这部画册的意义和分量,一遍又一遍地翻阅和欣赏,感激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还把画册给亲朋好友欣赏,分享喜悦。她在给我的信中说,“画册将成为家宝,难得永久的纪念!”后来她又通过我向谢晋转交几封信,感谢谢晋大师赠给她题字画册,永久不忘他导演的震撼人心的影片,永久敬仰他。
谢晋导演仙逝的噩耗,对柴田良子这样一个受到谢晋特别关心的日本影迷怎么能不感到突然和悲痛,所以她立即打电话给我儿子询问,表示关切和哀悼。如果不是她身体状况原因,我相信她会专程来上海为谢晋送行的。
柴田良子仅仅是谢晋在日本的许多影迷之一,还有许多日本影迷对他敬仰,对他思念,对他的离去有不尽的哀思和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