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一百九十九
○ 张 石
二郎听了碧子的话，吓得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他瞪大眼睛看著碧子∶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疯话，你想留在这里犯法呀？”
碧子冷冷地看了二郎一眼，平静地对他说:
“我不偷不抢，犯什么法？”
“可你现在是中国国籍，你知道吗？你不按期回去就是非法滞留，你要被逮捕的！”
“可我是日本人！我是日本人！难道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我是日本国的弃儿！现在父亲死了，难道连你这个惟一的亲人也不认我了吗？”
二郎冷笑了一声说:“不是我不认你，这么多年了，其实我早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碧子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的嘴唇颤抖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碧子感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是荒井永仁律师。
“明天到我的事务所来，我有事和您说。”
“啊呀！是荒井先生，好久不见，您身体好吗？”刚才还是满脸冰霜的二郎，突然满脸堆笑地把手伸过来，要和荒井律师握手。
荒井迟疑了一会儿，慢慢把手伸了出去。
“啊呀！荒井先生，我是伊藤二郎呀！伊藤五郎的儿子呀。我们在几年前见过面呀，在我父亲那里。”
荒井的表情显得很困惑，他显然记不得二郎了。但是二郎记得他并不奇怪，因为荒井律师是有名的律师，经常在报纸和电视里出现。
“啊，您是伊藤五郎的公子啊，我也正要找你呢！明天和您妹妹一起来我的事务所吧，我找你们有事情。”
荒井又把脸转向了碧子:“坐我的车一起回去吧，我是顺道。”
碧子看著荒井律师，觉得这个本来素不相识的人，真的不知比自己的亲哥哥好多少倍，葬礼的时候多亏他的帮忙，要不然，她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觉得自己浑身酸痛，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要自己坐电车回去，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家。
她充满感激地点了点头，跟著荒井律师走了，没有和兄嫂打招呼，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她太累了，同时觉得和他们说话，更是一件世界上最累的事情。
晚上，她躺在空荡荡的房间，又禁不住思念起父亲来，可她毕竟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她就睡著了。
在一阵朦胧与混沌之中，她忽然看见一片闪著淡蓝色光芒的云彩飘然而下，她急忙睁开眼睛，看见父亲穿著一身洁白的衣衫，好像只有40多岁，他满脸带著慈祥的笑容对她说：
“碧子呀，真谢谢你了，这么多天，你真的受累了，在这些天里，我很幸福，现在我也很好，不用你再担心了。可你该回家了呀！你家里人每天都等著你呢！好孩子，听话，快回去吧，不然拖久了会出事的。”
“爸爸，你怎么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儿呀？我们家里怎么了？您怎么知道的？您告诉我呀！”
碧子向父亲扑去，但是她突然觉得脚下一空，一下子掉进一个漆黑的深渊中。
（未完待续 沈强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