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棵 著

　　胡安是颗定时炸弹，他引爆自己的方式是找小姐。只有定期找小姐发泄一番，他才能继续虚头巴脑地在人们面前颔首微笑。这一次胡安找的小姐叫小齐，她竟痴然地看著胡安，然后热泪盈眶地说：“我想到我的初恋了。”胡安一口气没憋好，轰隆隆大笑起来，差点把自己笑岔了气。小齐说：“讨厌，你嘲笑我，我说的可是真的。”两人正要进入实质性内容，宾馆的房门却被猛烈地叩响了，随即有个矮个子警察进来查房。胆小的胡安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倒是小齐显得镇静自若，坚称自己和胡安是即将结婚的恋人，上午来领结婚证没有赶上，所以中午开房休息。为了证明给警察看，两人只好下午去领结婚证。在去办事处的路上，小齐捏了捏胡安的手：“怕什么？胆小鬼！结了不可以离吗？一单是一单，这一单搞不定，你就身败名裂了。”

　　摆脱麻烦后，胡安就急著打电话给小齐，想尽快把结婚证变成离婚证。没想到小齐却故意卖弄风骚地说：“老公，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我可以改嘛，干吗要抛弃我？”一听到胡安急了，她却冷冰冰地道：“喂，你把位置摆正，现在是你求我哦。”胡安无奈，只好下了班赶紧打电话约见小齐，而小齐却说：“万一我真的爱上了你，不想离怎么办？”胡安忍无可忍地吼了起来：“臭婊子，你再胡闹，我揍你个半死。”不想到小齐第三天却主动找上门来：她手提大包小包地站在胡安单位门外，居然对惊愕不已的胡安说：“老公，结婚了，就要住在一起啊。”胡安怕被单位人看见，赶紧想拽她走开，不料小齐说：“你甩不了我！告诉你吧，我早就起意跟你结婚。那个抓嫖的警察是假的，是我请来的。而且你住在什么地方，我也一清二楚。”胡安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进家门小齐就拿出一个磁疗仪，熟练地为胡安下肢瘫痪的母亲赵美芹开始治疗，一会儿工夫就让赵美芹欢喜不已，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帝派来的温柔使者，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儿媳妇，真是前世修来的大福。胡安无话可说，等到了晚上睡觉，他才扼住小齐的脖子，让她老实交待这样做的动机。小齐这才说，胡安上大学期间第一次嫖娼时，所叫的小姐就是自己，那也是自己第一次做这个行当，她一下子就爱上了胡安。暗恋多年后，终于想出用这样一个招数促其就范。胡安仔细看看小齐，还真有些熟悉的感觉……

　　这天，当胡安红著一双一夜失眠的眼睛趴在桌子上，搜肠刮肚地想著除掉小齐这个可怕的病毒时，他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沿楼道一路飘来。那声音终于在办公室门外响起的同时，他听见小齐一声呐喊：“哎呀，可算找到了。”胡安再次被她的突袭搞懵了，一时呆若木鸡。还是小齐自己打破了沉默：“胡安这个人就是喜欢搞神秘，还是我来自我介绍吧。我是胡安的爱人，今天来给大家发喜糖，同时也给大家一个惊喜。”办公室里一阵骚动，紧接著就炸开了锅。连附近办公室里的人听到后都跑了过来，很快挤了一屋子人。胡安在乱哄哄的屋子里惊慌地站著，手足无措地应付著别人握过来的手，强颜欢笑，心里却恨不得咬下小齐一块肉来。小齐扮演著一个活泼可爱的新娘，她的表演卖力又投入，很快博得了大家的好感，使办公室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气氛……下班铃响了，众目睽睽下胡安不得不和小齐佯做亲密状地一同回家。这次他再也不能对小齐客气了，一进屋便用枕巾捂住她的嘴，口光口光给她来了两个大耳光。但听见动静的赵美芹却厉声叫儿子打开房门，心疼地将小齐叫到自己的屋子里去睡了……

　　陆科长在办公室嚷嚷著晚上请大家吃饭，条件是每个人必须带上老婆或女友。胡安无奈，只好带著小齐出席。让胡安没有料想到的是，饭桌上小齐不但让平日以羞辱自己为乐的曹旭林下不了台，给自己出了口恶气，而且逢人敬酒她就代自己一饮而尽，著实让别的同事羡慕异常。胡安的心里竟然涌上一丝亲切和感激，当天晚上回到家后，他忍不住像夫妻一样和小齐发生了性关系……小齐和赵美芹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两人已经开始考虑添设新家具、摆宴请客之类的事了。但胡安一想到自己要真正接纳的妻子是个小姐，骨子里便充满了不可更改的拒绝。眼看母亲定下的吉日越来越迫近，酒后的胡安觉得自己无路可走，只有将这个女人杀掉了。看著醉醺醺的胡安操刀进来，小齐本能地叫著逃进了赵美芹的屋子。胡安追过去就是一刀，却听见母亲发出了一声惨叫……绝望的胡安一不做二不休地乱刀砍死了小齐，然后走进厨房继续喝酒。他越喝越觉得没有意思，就决定抓紧时间杀了自己。（老秦）

　　载于《十月》2008年第2期

         　　沈强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