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 著

　　今天对姚其顺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他接到何念念发来的短信“阿婆明天回家。”这说明诸事顺利，没有出任何差错。心情大好的姚其顺去自己所开的火锅城转了一圈，正在网上和人下棋，却又接到了何念念的短信“回不来了”。他打回电话，何念念只说了句：“让检查站拦下了。”然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姚其顺知道出事了，他赶紧开车跑出去很远，在湖北和湖南交界的地方，将电话卡卸下来扔出了窗外。两天后，姚其顺从网上看到一则消息，知道化名为“娜娜”的何念念雇用一个大二学生从缅甸带毒品入境时被查获，而她本人并没有落网，而是还呆在某个外国。这样，身为幕后老板的姚其顺才稍稍安心了些。这天，姚其顺作为先进私营业主参加完个体私协举办的一个资助贫困儿童活动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女儿萌萌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说放学后要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宴会，晚一点回家。可到了晚上，他一连给萌萌打了三个电话，却都是关机。正当他心神不宁时，西门派出所一个刘姓警官却打来电话，让他立刻过去一趟。姚其顺到了派出所才知道，女儿参加完女同学孟莉的生日聚会后，又被一群男男女女叫去迪厅娱乐。一群少男少女在吸毒时，警察破门而入，将他们全部拘留了起来。好在萌萌的尿检呈阴性，这说明她确实没有参与吸毒。姚其顺将她领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她讲毒品的可怕程度，苦口婆心地规劝女儿千万不可再与孟莉这样的同学来往。

　　姚其顺过一段时间，就会和住在幸福村的老拐一起去看场电影。双腿残疾的老拐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一直没有结婚，现在开著一家小卖铺。电影开演之后，两人趁著黑暗会互换两包东西：姚其顺交给老拐的是数量不等的海洛因，而老拐交给姚其顺的，当然是成捆成捆的钞票。交换完东西后，两人开始安静地欣赏电影。散场后老拐打出租车回幸福村，姚其顺则会开著自己的车子远远尾随，直到确认老拐安全到家后才悄然离开。姚其顺是从岳父手中接下贩毒生意的，他牢记两点：一是自己绝对不沾毒品，二是永远对家人保密。妻子患癌症去世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居然会是个毒贩子。何念念迟迟没有消息，这让姚其顺感到苦闷不堪，他便经常去酒吧藉酒消愁。有一天他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名叫竺辛的女人。竺辛的美丽善良和善解人意，让姚其顺破天荒地不忍心用特制的香烟勾引她沾染毒品，从而成为自己和老拐的客户。他觉得自己慢慢地陷入了对这个女人的情网之中，尤其是看到女儿萌萌和竺辛相处愉快，更让他有了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欲望……

　　报纸上的一条新闻，引起了姚其顺的注意：残疾人守店卖毒品！他仔细一看，涉案地点的照片正是老拐的小卖店。根据报道，老拐在和吸毒者交易带有海洛因的香烟时，被警察抓了个正拝。姚其顺除了惶恐，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自从毒品将他和老拐联系在一起那刻起，他们就变成了最亲密的陌生人。一个人出了事，另外一个人绝对不可以去救他，因为那样只能使两个人一同毁灭。姚其顺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都没有出门。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镇静，没事的，老拐一定能扛得住。”半个多月过去，警察并没有找到门上，姚其顺知道老拐果然没有供出自己，这让他心里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而不久发生的又一件事，几乎再次让姚其顺陷入了绝望之境：女儿萌萌终于在不知情中被不良少女孟莉所勾引，沾染上了吸毒的恶习！姚其顺终于痛下了金盆洗手的决心。他给从国外回来的何念念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并送给她一笔巨款，希望她也能去做点正当的生意。何念念接受了姚其顺的建议，拿著那笔钱回河南老家去了。姚其顺决定在家里给女儿戒毒，打算等女儿戒毒后，自己买一套新房子，然后和竺辛正式结婚，踏踏实实地过普通人的日子。

　　当新房已经装修好，结婚的日子也确定在十一的时候，两个警察却出现在姚其顺的面前，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何念念的人。原来，心疼弟弟的何念念因为所有存款都被弟弟要去，情急之下干了一桩诈骗的买卖而被抓进了监狱。审问期间何念念被查出患上了不治之症，在临终前她对警察说：“我要忏悔，我想乾乾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根据她的交代，警察搜查了姚其顺的家，从一个保险箱中找到了成包成包的海洛因……姚其顺根本没有想到竺辛会来监狱看望他，他望著这个泪如泉涌的女人，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萌萌很喜欢你，替我照顾一下她。”（老秦）

     　　载于《清明》2008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