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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 混 / ○ 胡学文 着
日期: 04年07月2期
  春节刚过,马兑因强奸前女友被逮了起来。那时,我和刘绪正在床上鬼混。鬼混这个词是马兑定义的,他说我和刘绪的关系只能算鬼混。马兑第一次知道我和刘绪的关系时,脸涨得像紫猪肝,仿佛这勾当的主角是他,而不是我。我是个离婚的单身男人,刘绪也是个有丈夫的人,我们共同的爱好是都喜欢刺激。刘绪出差去了古县,我想也没有想便尾随而去了。我在刘绪住的宾馆里开了房,在等待刘绪工作结束的过程中,我约一直在古县工作的马兑一起吃了顿饭。马兑由于要赶一个县长的讲话稿,一滴酒都没有喝。饭后,当我和刘绪正在床上鬼混的时候,唐进打电话告诉我,马兑出事了。
  八十年代末,马兑从僻远的塞外小县考进了省师范大学。从全县看,马兑不是考得最好的学生,但对于那个山村来说,绝对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由于马家是乔家围子的孤姓,一直遭受排挤。马兑考上大学后,被大火烧得丑陋不堪的父亲,跑到祖坟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家境贫寒的马兑在大学里一直以勤奋而出名,他那时的梦想是当作家。他不下饭馆,不跳舞,就连班里的聚会都很少参加。马兑渴望给人们留下孤傲的印象。他没有与人抗衡的优势,唯有这种性格能给他以支撑。大三那年,马兑遭遇了一场恋爱。女方叫马丽丽,是中文系的系花,比马兑低一年级。那年,马兑在一家省级刊物上发表了一篇小说,着实让他风光了一阵子。马丽丽就是在这个时候注意马兑的。初恋持续了一年时间,马兑古板生硬的做法最终使马丽丽选择了放弃。这年,整个社会对文学已经淡漠,马兑头上的光环彻底消失了,所以他遭受了爱情和事业的双重打击。不久,马兑的母亲病故,他回了趟家。就是那一次,马兑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方向。马兑回家后,父亲告诉他,村里办了两个厂子,招了不少人,马兑的妹妹马芮也想进去,但村长说人员已满,父亲让马兑去说说看。已经坐上了吉普车的村长根本就没有把他一个大学生放在眼里,这种态度顷刻间击碎了马兑多年的梦想。他从此决心从政,走仕途,不为什么,只为争一口气。
  毕业那年,马兑幸运地被分配在了县政府办公室,成了综合科的一名科员。马兑的父亲得知儿子在县政府上班,老是有些不相信。马兑掏出工作证给他看,父亲忽然就流泪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知道你……你会有出息的。”末了又冲着墙上马兑母亲的遗像说:“咱娃是县政府的干部了,他当官了。”马兑纠正说自己只是一般干部,不是官,但父亲却说:“你别哄我了,县政府都是官,不是官能进县政府?”马兑没有再纠正他,但他仅有的那点儿得意忽然飞走了,随之涌上心头的是无边无缘的痛楚。村长这次对他表现出了反常的热情,他回到县上没有多久,父亲就捎来话说,妹妹马芮到村办厂上班了。
  马兑的性格使他在机关里同样难以游刃有余,他强迫自己去适应,但这种适应是被动的,没有从骨子里融进去。马兑有一种被分离的感觉,他的言语、行为已经变得谨小慎为,可他的思想却很狂躁。在这段时间里,他曾有过几次恋爱,但都以他受到伤害而告终。就在他对爱情几乎绝望的时候,有人给他提了一门亲:汪副县长的外甥女白兰兰由于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天天痛不欲生,家人想赶紧给她找个对象,以医治她的创伤。一个月后,马兑和白兰兰结了婚。但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从新婚之夜起,白兰兰对马兑就冷若冰霜,从来不让他亲近。直到白兰兰生下了她与那个中年男人的孩子后,马兑才与她离了婚。这是马兑的第一次婚姻,这次婚姻让马兑还是保持了自己的处男之身。不久,马兑去一个偏远的乡镇任副乡长。由于他主管办公室,整天迎来送往,那段时间老是喝酒。在喝坏了胃去医院时,他结识了乡卫生院的医生路洁。路洁是个文静、内秀、善解人意的姑娘,马兑和她陷入了甜蜜的爱情。这时乡上要招一名电工,路洁让马兑为自己的弟弟想想办法。马兑去找刘乡长,却碰了壁。在此后不久的一天,他亲眼看见刘乡长进了路洁的房间,两人在一阵亲密的低语中关掉了灯……此后不久,路洁的弟弟便如愿当上了电工。
  这年春节,空荡荡的乡政府大院只有马兑一个人。这天,马兑正躺在床上看书,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没等马兑说话,敲门人已经走了进来。马兑挺惊讶,若不是大白天,他肯定以为自己看到了狐仙。站在面前的竟然是路洁。她围着一快红围巾,马兑像是被火烤着,有一种难忍的胀热的感觉,结果便发生了那件事……我们试图将马兑捞出来,但我却忽然意识到,就算把马兑救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哀莫大于心死,马兑的情感已经枯竭了。我们试图拯救的,并不是马兑,而是我们自己。
  (非非)载于《十月》2004年第3期
        (沉强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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