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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而行
日期: 08年02月2期

  ■胡学文 著

  霍品从鸡心湖缩回目光,眼睛又涩又胀。一个人向他跑来,他却怎么也看不清模样,直至到了跟前,才辨别出来是刘会计。刘会计边揩汗边说:吴乡长让你去开会,现在就去。霍品前后当了二十多年村长,乡政府大院进了无数次,但这一次却挺犯愁进去。数日前,乡长吴石把他喊去,说要送霍品一块大蛋糕:一个老板打算承包鸡心湖及周围的千亩荒滩,吴石已经和对方谈妥条件,让霍品等著签字就行。这让霍品很是不悦:地是黄村的,就算你是乡长,也该徵求徵求村里的意见吧?霸气是吴石的一贯作风,他做主却不签字,一旦有什么责任,自己绝对可以落个清清白白。但霍品不敢顶撞吴石,只好委婉地说岸边的百十亩地涉及到七户人家,村里做不了主。吴石说:所以,你要做这个工作。在黄村,还有你办不成的事?吴石这次叫霍品去开会,其实就是催促这件事。见霍品依旧只是陪著笑脸推脱,吴石晃了晃手中一封信说:有人告你啊。你已经栽过一次,再栽可就起不来了。这事我给你兜著,鸡心湖的事,最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霍品自从成为村长后,通过许多实事渐渐树立起了威信,可以说他一跺脚,整个黄村的地皮都会跟著颤。对于霍品而言,他更离不开黄村,这是他的舞台。吴乡长所说的霍品栽过一次,是有一年吴石将建一所项目学校的指标给了黄村,但让霍品指定他的小舅子来承包。吴石的小舅子是从大牢里出来的,霍品当然不可能把学校建设的事交给一个混混,便设计排挤走了他。但吴石抓住霍品和哑女有私情的事,就地将他撤职了。也就是那次栽倒,让霍品感到了村长这顶乌纱帽对自己的重要。没有它,霍品在黄村就是把脚跺破,也没有任何动静,那是多么让他感到失落的事啊。好在霍品的威信和人缘不错,在下一届选举中,他又重新当上了村长。那那天起,霍品知道绝对不能和吴乡长对著干了,凡事都得讲策略。霍品从别人那里知道,吴乡长答应给黄村的承包费,只是老板所出价格的一个零头。也就是说,鸡心湖这块蛋糕,吴乡长只给黄村一个带著泥沙的小角而已。霍品虽然心里很抵触,但在吴乡长的不断催促下,却也只好硬著头皮去做那里住户的工作。惹是生非的光棍黄棒子本来就怕霍品,一听说便同意了;吴老三虽然不太情愿,但很快也就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努力……只有两户让霍品十分为难:大牛、哑女两口子和黄毛、二丫两口子。哑女曾为霍品付出过一腔真情,而二丫当年因为被村里的富裕户方福欺负而发疯,而霍品因为村里借了方福的几万元钱盖学校,当派出所来调查时,他做了为方福开脱的伪证……说白了,霍品对这两家人并非没有办法,而是因为自己有愧于他们,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尤其是看到发疯的二丫总是将丈夫黄毛错认为方福,动不动就□他的耳光,而黄毛为了妻子只能默默忍耐时,霍品总感到自己是个罪人,连说一句硬话的勇气都没有。在这几年时间里,不时有人夜里用砖头砸烂霍品家的窗玻璃。但霍品既不报案,也不追究,只是默默地将玻璃重新换好,就如同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边是吴乡长软硬兼施的催促和逼迫,一边是良心和道义的重压和折磨,霍品在经过痛苦的犹豫之后,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不久的一天,拣垃圾的张老汉于黎明时分在乡政府大院门前发现了一个麻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蜷缩著伤痕累累的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村村长霍品!霍品遭人暗算而住进了医院,吴乡长来看他时急得直跺脚:承包的老板就要来了,你却出了事。拝急归拝急,他却除了限令派出所所长老闫尽快破案外,也没有了别的办法。老闫询问霍品那天晚上出事的细节,霍品所说出来的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倒是他的妻子无意间说起了这几年老有人夜里用砖头砸自家玻璃的事。老闫暗自在夜里蹲守,终于抓住了砸玻璃的人——疯子二丫的丈夫黄毛。在派出所里,黄毛招架不住警察们的行刑逼供,很快就承认暗算霍品一事系自己所为。老闫来找霍品,高兴地对他说:总算能向吴乡长交代了。

  霍品没有想到老闫这么快就确定了真凶,他知道如果不说出实情,黄毛就会被公安局带走,良心让他终于摊了牌:闫所长,你搞错了,打我的绝对不是黄毛。老闫生气地说:你什么意思?怀疑我的办案能力?霍品说:这是我搞的苦肉计,老郝是在我的安排下实施这件事的,你们可以找老郝去核实。霍品把黄毛从派出所里领出来,黄毛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却没能说出口,而是撒开腿向远处跑去了……

                         (老秦)

       载于《当代》2007年第6期

                      (沈强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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