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一百五十七

○ 张  石

　　学飞看见小强要哭了，摸了摸他的头说:

　　“算了。反正我们已经把他们打跑了，估计他们不会再来了。”

　　回到屋里，碧子仍然惊魂不定，坐在炕沿上发抖。学飞安慰她说:“那么几个小流氓，你怕个啥？早就让我和小强三拳两脚，打得满地乱爬，他们再也不敢来了。”

　　“他们会善罢甘休吗？我怕他们再来。他们为什么知道我的事情呢？”

　　学飞和小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

　　这时，学飞看见一个黑影在窗户前面晃动，然后轻轻地敲了纸窗一下。

　　“谁？”学飞走出去问。

　　“大侄子，是我呀。”

　　学飞听出来是原来的房东李大爷，现在他们的大瓦房分给了贫农曹老二，他们一家被“净身出户”，在古城上对付著盖了两间草房过活。

　　“大爷，是您呀。快进屋吧。”

　　学飞在李大爷搬家后，有时会到李大爷那里去，送些柴米和零花钱，但是李大爷怕自己成份不好，给学飞和碧子添麻烦，因此从来不到这里来。因此学飞有点奇怪。

　　“大爷，您怎么来了？”学飞问。

　　“我是担心你们呀！我和文才(李大爷的三儿子)都看见你打那些红卫兵了，学飞，你惹了大祸了。”

　　学飞愣了一下，不解地说:“是我惹了大祸？大爷，您都看见了，是他们和强盗似地私入民房，还抓人打人。这还了得了？我要是告到公安局，警察都得把他们抓起来。”

　　“哎哟！学飞呀！人家都说秀才不出门，知道天下事，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现在是文化大革命，毛主席在天安门上接见红卫兵，现在红卫兵就是皇上，就是衙内，谁敢惹呀！说打谁就打谁，说杀谁就杀谁，说抄谁家就抄谁的家。你说警察？公安局早就被他们砸烂了，有毛主席他老人家给他们撑腰，警察也不敢惹他们呀！我家你大哥在北京工作，天天来信担心我和你大娘呢。你今天打了红卫兵，造反派，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呀。他们哪能善罢甘休？一定会再来的呀。”

　　李大爷看著懵懵懂懂的学飞，急得直搓手。

　　学飞听了后有点儿摸不著头脑，他想了一会儿说:

　　“大爷，我一身的功夫，我不怕他们。”

　　“哎呦，学飞呀！你咋就那么倔呢？你功夫再高，能打过拿枪拿炮的人？他们现在早就把王法都废了呀，什么都拿得出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您说该怎么办呢？”学飞似乎有点儿慌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哇！”李大爷说。

　　“可学生们怎么办？我们走了谁给他们上课呀？”

　　“顾不上这么多了呀！命都要没了，还上什么课呀？”

　　“可我们到哪去呢？回长春吗？”

　　“不行不行，那夥人肯定知道你们的底细，他们在这里找不到你们，一定会追到长春的。这样吧，你们到我家你二哥那儿去吧，他在五常县的工厂，你们去五常躲几天，那儿离这儿近，50里地，走也走去了。”

　　“大爷，这不会连累您吗？”

　　“不说这些了。我和你大娘和你，和秀兰有缘，我拿你们当儿子、闺女，你们孝顺我们也比我们儿子们还强哩！别说了，说走就走吧！再不走怕来不及了。”

           (未完待续 沈强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