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石
学飞就这样在碧子这里住了下来。他们商量了一下:究竟是以兄妹相称?还是以夫妻相称?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是离长春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万一有市里的人来这里走个亲戚什么的,若以夫妻相称,担心有认识他们的人会把他们的秘密暴露出来,碧子也早就跟房东的大爷说了:孩子的父亲在朝鲜战死了,突然又出来一个丈夫,解释起来又要编一大套的谎言,再说上次学飞来的时候对房东一家说了是碧子的哥哥,虽然是不是亲哥哥没说得那么清楚,但是如说是夫妇不知还要费多少口舌,不如说是兄妹来得方便,可若说是兄妹,同住一室又免不了惹来闲言碎语。因此为了究竟以什么称呼相称他俩颇费了一番心思,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为了对付房东一家,暂时决定还是以兄妹相称。
碧子出去到了房东李大爷家,告诉他城里的妈怕她在这里太孤单,让哥哥来陪她住一些日子,请大爷多多关照。
李大爷听说碧子的哥哥要在这里住些日子,沉吟了一会儿说:“秀兰呀!虽说学飞是你哥,可你们大男大女的,在一个屋子里住也不方便,这样吧!你们房山的前头,还空著一大块地,马上就开春了,开春找乡亲们帮忙再给你们哥俩接一间房子吧,那就方便了,你们三口人住著也宽绰。”
“还能接房子吗?那就太好了呀,不过,大爷,又给您添麻烦了呀!”碧子说。
“看你这孩子,说外道话。你们住在这里,就和我的孩子一样,有什么难处,尽管吱声,客气个什么?”
转眼春暖花开,李大爷把李柱子等年轻力壮的小夥子们招来,大家和泥的和泥,拧草辫子的拧草辫子,运苫房草的运苫房草,在碧子住的西厢房的房山处接出一间和碧子住的房子大小差不多的新草房。学飞买来了糊墙用的白纸,大家帮著把两间房都吊上了棚,在棚上和墙上糊上了白纸。两间房子都焕然一新,非常亮堂。
学飞买来了猪肉、猪血肠、猪蹄,碧子炒了许多菜,还蒸了几大锅包子来犒劳大家。
完工那天,院子里摆了五桌酒席,大家边吃边喝,柱子和村里的光棍小春还藉著酒劲儿,扭起了大秧歌,院子连唱带笑,热闹非凡。
一轮满月升上天空,学飞陪著大家吃喝,给大家倒酒,他自己也喝得满脸通红。
碧子抱著孩子站在月光下,看著大家喝酒,唱歌,看著忙碌的学飞,一种久违的幸福感伴著银色的月光流进她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