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之一百三十九
○ 张 石
学飞已下定了决心,要到榆树县去和碧子一起生活。他觉得以前他和碧子之间发生了许多龃龉,那都是靳林从中作怪,现在这个障碍已经没有了,他自己也做了对不起碧子的事,现在他要和碧子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了。
他辞去了大学里的教职,在家里准备了几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他拿出平时积攒下的两千万第一套人民币,带上乾粮和行李,告别了母亲,登上了去往榆树的火车。
满天的飞雪在铅灰色的天空下狂舞,车窗的四周结满了厚厚的冰霜,四方形的车窗上只剩下一小块椭圆形的玻璃可以向外张望。学飞看见一栋栋房顶上落满了积雪的黑灰色瓦房和泥土色的草房从远方而来又飞快地闪过,雪地上一群群麻雀在蹦蹦跳跳地觅食,乌鸦在光秃的树干上鼓噪不停,远处还时而传来几声狼嚎,听起来孤苦而绝望。
学飞在茶缸里放了几把炒面,让列车员在里面注满了开水,就著冷馒头吃著。
他现在心里非常平静,他觉得只要和碧子在一起,做什么都行,他有的是力气,他渴望和碧子一起过平静而温馨的日子,穷点不要紧,苦点不要紧,只要没有人来打搅他们,让他们互相爱著,静悄悄地送走每一天,在春华秋实中一起变老。
火车长啸一声,驶进了榆树车站,学飞在车站附近找了一个大车店住下,然后在满店里的车老板中问有没有去泗河的马车。
一个脸色黑红,五短身材,说话童声童气的20来岁的小夥子说他给泗河的店铺拉货回去。学飞要搭车,他爽快地答应了。
学飞买来一斤老白乾,半斤五香花生米,半斤煮毛豆,一斤熟猪肉,拿到大车店里请这个小夥子喝酒。
这对小夥子来说真是很豪华的招待,小夥子高兴地和学飞喝著,吃著,他不停地说:“大哥,你要是不嫌弃我,我就认你个哥哥,我有两个姐,没哥,你就做我哥吧!”
“好哇!我很喜欢有你这样一个弟弟。”学飞笑呵呵地说。
“那我就给你磕头,认你这个哥。”说著小夥子趴在炕上给学飞“咚”地磕了一个头。
学飞觉得这个小夥子很淳朴,很可爱。他连声说:“免了免了,弟。弟,你叫啥名呀?哥还没来及问你呢。”
“我姓李,叫柱子。”
一斤老白乾见了底,下酒菜也所剩无几,两个人倒在热乎乎的大炕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