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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风筝 / □ 王松
日期: 04年03月2期
  我发现,一个女人如果恨另一个女人,她的仇恨会挥发成一种笑容弥漫到脸上,而且恨之愈深,笑之愈灿。我曾经在初中女老师沙莉脸上,就看到过这样的笑容。沙莉老师因为年轻漂亮,且衣着总是与众不同,所以就有了“大摩登”的外号。她的男人是某军械试验场政委,经常乘坐一辆炸弹型的汽车到学校来看她。大摩登仇恨的对象是祁老师祁连红,是我们的连长。那时由于备战,对中学生实行军事化管理,一个班为一个排,一个年级为一个连。大摩登与祁老师的矛盾主要集中在指导员这一虚职的明争暗夺上。另外,她们对同校风流倜傥的男老师庞言都颇存好感,这也使得她们的关系更加微妙。
  祁老师原来的丈夫是个大学教授,但被打为“反革命学术权威”后,祁老师便义无反顾地和他离了婚,他们的孩子魏冬也改名叫了祁卫东。据说祁老师离婚后,曾一度对庞言老师有意,还偷偷打过一件毛衣送给他。但庞老师却没有领情,那件毛衣便给了她儿子祁卫东穿。祁卫东和我在一个班,他在班上最怕有人提起这件毛衣的来历,甚至不惜和人打上一架。祁卫东、郭明、石革新和我四人的关系很好,算得上班上的“四人帮”。有一天石革新忽然带来一个消息说,他亲眼看见庞老师偷偷地钻进了大摩登的宿舍。我们讨好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祁老师。祁老师又向石革新问了些详细细节后,就微微笑了:“是不是有问题,只要等着看一段时间,看沙老师上不上部队探亲就知道了。”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跟大摩登探不探亲有什么关系。随后沙老师果然去探亲了,探亲回来却又请了流产假。同事们都问祁老师怎么算得这么准,祁老师似笑非笑地说:“不是我算得准。沙老师去探亲不过一个月时间,而医院却说沙老师妊娠已近三月了。”
  于是等大摩登再上班时,学校里就有了议论。大摩登表面上虽然破口大骂,但回到宿舍里却关门哭了一天。谁也没有想到不久后的一天上午,大摩登的那个政委丈夫,忽然又坐着那辆炸弹型的轿车来到了我们学校。政委的秃头从天窗里伸出来,用两手拍着车顶大骂,说哪个胆大包天的混帐东西,敢造他老婆的谣言。他老婆可是天下最正派、最革命的教师,谁造谣就是破坏军婚,就是找死。与此同时,就有几个浓眉大眼的年轻战士从车上跳了下来,似乎听到命令就会随时冲进办公大楼……从这件事后,大摩登就开始对祁老师笑了。也就是说,表面上大摩登对祁老师表现得亲密融洽,但其实两人的矛盾却越来越深了。
  我们班上有个女孩叫夏小兵,父母长年在西北工作,她跟着姥姥两人生活。祁卫东喜欢夏小兵,却怕她姥姥,所以总是叫上我们几个一起去夏家。有一天我们去后,正巧赶上夏小兵出去买菜,而她姥姥却犯中风倒在了家里。祁卫东二话没说,背起老人就往医院跑,及时挽救了老人一命。这件事被学校树为了典型,祁老师当然脸上很有光。但大摩登却在班上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暗示卫东对夏小兵居心不良。随后她总是不时拉拢我和郭明,以入团为诱惑,从而套取卫东在底下的一举一动。天生仗义的石革新决定给大摩登一点颜色看看。那天晚上,我们四人到处找电话没有找到,石革新和祁卫东一商量,竟然直挺挺地走进了路边的派出所。石革新一进门就哭丧着脸告诉民警,说家里死了人,想借电话给殡仪馆打电话,预定一辆明天早上的火葬车。他的眼泪立即博得了民警的同情,民警安慰我们道:“ 不要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说地址,电话我来打。”……第二天,大摩登差点被当作死人拉走,并且不得不自掏腰包打发走运尸车的消息传遍了学校,但大摩登却显得不动声色。第三天,她将祁卫东叫进了办公室,祁老师也正站在一旁。卫东开始还想抵赖,但大摩登却连当晚打电话的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这件事的结果是:祁卫东申报区“五好学生”的资格被取消,石革新被留校察看。
  我们四个人因为谁被大摩登收买的事闹了内讧,我拍着胸脯说自己什么也没说,结果不大善言辞的郭明成了替罪羊,被祁卫东开除了。当天晚上,气急了的祁卫东决定自己动手,再次教训一顿大摩登。他先将大摩登宿舍的窗户砸破,然后将点着了的一捆二踢脚扔了进去。门大开了,先跑出来了披头散发的大摩登,后来又跑出来了一个男人。我们似乎觉得,他不是秃头政委,而有点像庞言老师。祁老师听完此事后说:“如果这个人不是秃头政委,那么你们也就没事了。”果然大摩登对此事提都没提,就像根本没发生一样。
  离开我们的郭明有一次放一只红风筝时被高压线电死了。初中毕业时,我顺利地入了团,也再没有见过祁卫东和石革新。但在心里,我最不敢见的是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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