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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卖店 / □ 艾伟
日期: 04年02月2期
  小蓝起床后,手就痒。她想摸麻将了。可今天,留在出租房里的只有三个小姐,一时难以凑齐人。她们衣衫不整,懒洋洋地坐在门口,一边磕瓜子,一边茫然地看着街景。街头没有令人兴奋的东西,甚至一个男人都没有。
  街对面,那个女人一早就坐在小卖店里做生意。街上没有人,什么生意也没有。小蓝一直观察着对面的女人。前一阵子,小蓝给一个台湾人包了,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小区里的女人见了她,眼神中都充满了敌意。她们的眼中有刀子,小蓝经常觉得自己被她们剁成了肉酱。但对面的女人没有良家妇女那种自以为是的德行。这里的小姐们去店里打电话时,她都像家人那样亲切。
  这时,小蓝的呼机响了。她一看,是小马打来的,便跑到对面的小卖店里去回电话。其实那部红色的电话不是离她们最近的,但小蓝还是宁愿多走几步,到她的店里去打电话。电话大约讲了二十分钟,那女人一直态度友好地看着小蓝。打完电话,小蓝突然对那个女人说:“ 会打麻将吗?我们三缺一,暂时找不到人。”女人听完这句话,一瞬间脸上有一种惊愕的表情。这表情令小蓝不快。但女人的眼睛一直十分善良。她摇了摇头,抱歉地说:“ 对不起,我不会打。”
  晚上八点钟,苏敏娜就关店回了家。八点以后,小姐们要开工了,小店里基本上没有生意。丈夫在等着她吃饭。她多次叫丈夫先吃,但他总说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每次回家,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她都感动得不行。吃饭的时候,她会说发廊街的事。不知为什么,她说起小姐来总是很刻薄。有一次,她正学着小姐们给男人打电话时轻浮的样子,丈夫突然说:“你干嘛那么刻薄,如果不是说小姐,我会怀疑你不是个善良的人。”她正说在兴头上,丈夫这么一说,让她不快,她嘟囔道:“ 本来嘛,她们就是不要脸,是贱货嘛。”那天晚上,她失眠了。尽管在店里她对她们态度很好,但她的心里实际从来就不平衡:那些烂货,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赚了那么多钱,穿得比她好,吃得比她好,这不公平。她发现自己这样刻薄地说小姐,其实还有一个秘密的心理:她是在向丈夫表明自己的立场,虽然守着发廊街,但她的思想还像以前那样纯洁。
  苏敏娜对小蓝也早就注意了。她觉得这个姑娘有点傻乎乎的,不会保护自己,而且她脸上有一种天真烂漫的神情。苏敏娜想,像小蓝这样的姑娘真不该做发廊妹。苏敏娜没有给丈夫说起小蓝邀请自己打麻将的事,免得他担心自己同流合污。她说起了另一件事:“小马你知道吗?就是前年坐牢的小伙子,他和小蓝好上了。”她问起小马坐牢的原因,丈夫说:“这人脾气火爆。几年前他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差点杀了人家丈夫。”这话使苏敏娜一夜没睡。她从来没惦记过一个小姐,这可能与小蓝邀她打麻将有关。
  有一天,小蓝急急忙忙地来到苏敏娜的店里说:“ 敏娜姐,我在你店里躲一躲。有一个老头,想吃我嫩草,要包我做他二奶。他也不照照镜子。”苏敏娜便将她藏在了店里放货物的小屋……由于那个老头迷上了小蓝,赖在发廊里直到天黑,说一定要等到小蓝回来。苏敏娜今天由于小蓝夸自己漂亮,并说有许多男客人都打听她,所以心里非常高兴。她脱口说:“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去我家吧。”这话说完,苏敏娜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可以这样?将一个发廊小姐带到家里?但小蓝却没有怀疑苏敏娜的真诚,她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感激,轻声说:“好吧,这样也好。”
  那个上海老头对小蓝十分痴心,这几天天天呆在发廊里等她。小蓝便只好在苏敏娜的家里住了下来。有一天没事,苏敏娜忽然说:“ 咱们打麻将吧。”并叫来了一个邻居的中年妇女。小蓝想起那天她说自己不会打麻将的事,心里别扭了一下。在牌桌上,那个中年妇女大骂婊子,并说:“ 小苏,还是你那句话对,婊子就是婊子。”小蓝一下子从心里反感了苏敏娜,觉得她不过是比一般人更虚伪而已。小蓝谢绝了苏敏娜劝自己另找一份工作的建议。因为她觉得苏敏娜并不是为了帮助自己,而只是把自己当作了一个需要拯救的对象。
  小蓝又回到了发廊,她找来小马吓走了那个上海老头。苏敏娜有一天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让她赶紧回家看看。她回到家里时,看见一直认为最忠实的丈夫正赤身裸体地和小蓝纠缠在一起。丈夫正在慌乱地穿衣服,而小蓝却满不在乎地躺在那里,脸上流露着骄傲和嘲笑。
  不久,那个小卖店关门了。在重新装修后,它挂上了另一块牌子:湘妹子发廊。 (围子缩编 沉强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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